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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陳列着青銅和瓷器,
雕花的水晶瓶裡裝着香水
散髮各種香味,令人神迷。
這裡有各種髮梳和鋼銼,
剪子有的彎曲,有的筆直,
刷子大概三十種,並不算多,
分別應付了指甲和牙齒。
盧梭(我想要順便提一下)
曾經納悶:為什麼名賢格利姆
竟敢面對著他修飾指甲,
對著他——這善辯的狂夫!
他衛護自由和正義,固然可敬,
但對於這件事卻毫不聰明。二十五通達的人,我們承認,也能夠
想法子使他的指甲美麗,
為什麼你偏要和時代彆扭‧
習俗原就是人們的法律。
我的歐根是恰達也夫一流,
因為他害怕挑剔和閒言,
所以在衣飾上極力考究,
你可以說,他是個紈袴少年。
每一天至少三個小時
他要消磨在鏡檯前面,
一切完畢,這才走出梳妝室,
好象是維納斯出現在人間!
你看這女神穿上了男裝
翩翩地來到化裝舞會上。二十六好奇的讀者呵,對最近的時尚
我想在這裡已讓您飽讀。
對於學術界,底下的文章
似乎該描寫他的裝束;
自然,這描寫是在我分內,
可是我斗膽也難以寫出!
因為至今,我們的俄文詞彙
就沒有「坎肩,、“長褲」、「燕尾服」。
而且我看到,很對您不起,
讓您讀這種拙劣的文體:
許多外國字,弄得凌亂不堪,
本來也可以大大地縮減;
雖然,很早我也曾翻遍
那本科學院的俄文大辭典。二十七好了,這些事且閒話少說,
我們得快把舞會提一提;
我的奧涅金正僱了馬車
風馳電掣地向那裡奔去。
在沉睡的街心,不少車成列
馳過一排排黝黑的樓房,
車前的兩盞燈射到飛雪,
閃着愉快的、長虹似的光芒。
前面顯出簇簇的燈火
照出了門廊,輝煌奪目,
和一座雄偉的巨廈的輪廓;
一排明亮的窗前人影飄忽,
能看見人面綽約地掠過:
是美妙的女郎,時髦的怪物。二十八我們的主人公直奔門廊,
飛步跑上了大理石級,
對看門的僕人望也不望,
卻用手把頭髮細加整理,
走了進來。大廳裡仕女雲集。
樂隊的雜沓已逐漸低沉,
「瑪茹卡」舞正繼之而起,
嘈雜的笑語,擁擠的人群。
近衛軍的馬靴丁當地響,
美人的秀足四處飛揚,
熱情的注視跟着腳飛躍,
緊追着它的迷人的蹤跡,
而這時,提琴的轟響淹沒了
座中夫人們的竊竊私議。二十九以前,充滿了慾念和歡笑,
我愛舞會真愛得發狂,
你可以偷偷塞一個紙條,
談情也沒有更好的地方。
敬愛的有婦之夫!您可要
接受我奉獻的一點慇勤‧
請注意我的這一句忠告,
我希望您要時刻留心。
還有您,呵,慈愛的母親,
看緊您的女兒,千萬,千萬!
請時時舉起您的望遠鏡,
否則……呵,否則,上天明鑒!
老實說,我所以寫這幾行,
因為我早已不再荒唐。三十唉,多少歡樂已一去不返,
我的生命也隨着擲去!
然而,假如良心允許,我寧願
把過去的舞會一一溫習。
我多麼喜愛青春的熱狂,
密集的人群,歡笑和輕浮,
我愛女人的別緻的服裝,
和她們精巧的小小玉足。
走遍了俄國,你難以看到
三雙玉腳稱得起美妙。
呵,很久以來,使我難忘的
是那一雙腳……我雖然憂鬱
而冷漠,卻難忘情於它們:
它們往往攪擾我的夢魂。三十一癲狂的人,到什麼時刻
在哪個天涯海掩,你才能忘懷‧
腳呀,腳呀!是哪一角落
春日的鮮花正供你踐踩‧
你一度歷盡了東方的豪華,
面在冰雪漫漫的北國
你卻不曾把痕跡留下。
自然,地氈上旖旎的生活
更為你喜愛而歡迷無度,
我曾經為你忘了故土,
忘了去尋求讚揚和榮譽,
忘了流放——這才是多久的事情‧
草原上消失了你的足跡,
我青春的幸福也無影無蹤。三十二花神的面頰,狄安娜的胸脯,
親愛的讀者,自然夠美妙,
但是舞蹈女神的一雙秀腳
卻更能讓我神魂顛倒。
它給眼睛打開喜悅的門,
任你去遐想,妙趣無窮,
它的美不可捉摸而蘊藉,
不知引動了多少痴情。
呵;你那一雙腳,愛麗溫娜!
或則踏着春日的草原,
或則露在桌邊的台巾下,
在海岸的懸崖,冬日的爐邊,
或則從光滑的大廳掠過:
它多麼激動我的情波!三十三我記起暴風雨來臨以前
那馳過海面的洶湧的波濤,
我多麼羡慕浪花你追我趕,
懷着愛慕,在她的腳前伏倒。
但願那時潮水帶著我的唇
也喋喋不休地吻着她的腳!
唉,在我那沸騰的青春,
即使熱情熊熊地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