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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孩子,你看,困難真是夠多的,而且這還不是全部的困難咧。在許多互相取締和互相排斥的各種宗教中,只有一種宗教是正確的,如果其中確有一種宗教是正確的話。為了找到這種正確的宗教,只對其中的一種宗教進行研究,那是不夠的,必須把所有一切的宗教都拿來研究一番;而且,不論什麼問題,我們沒有弄清楚,就不應該說別人是錯了,必須把反對的意見和證據加以比較,必須瞭解一方對他方進行的攻擊,以及他們對攻擊有什麼反應。我們愈是覺得一種說法說得很對,我們就愈是應該研究為什麼有那樣多的人不能發現它是對的。如果認為僅僅聽一方的學者的意見就能夠瞭解對方的論點,那就想得太簡單了。哪一個神學家敢說他是誠實的?哪一個人不是採取削弱對方的手段來進行辯駁的?每一個人在自己這一派的人當中都是很出色的,不過,在自己一派的人當中雖然是議論風生,洋洋得意,但要是他把同樣的話拿到對方去說,那就會大出其醜的。你如果從書本上去瞭解,那你要具備多大的學問呀!要學會多少種語言呀!要翻查多少典籍呀!要讀多少書呀!誰來指導我進行選擇呢?在一個國家裡,要想找到對方的好書,那是很困難的,至于要找到所有各派的好書,那就更加困難了,而且,即使找到了,也馬上有人說它們不值一讀的。不用心的人總是會弄錯的,所以,只要你用自信的口吻陳述壞道理,而以輕蔑的口吻陳述好道理,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把好道理一筆抹掉的。此外,再沒有什麼東西比書籍更欺騙人的了,再沒有什麼東西比它們更不忠實地表達作者的情感了。如果你想根據博胥埃的著作去瞭解天主教的信念,那麼,你在我們當中生活一段時間之後,你就會發現你這種想法是大錯而特錯的。正如你所看到的,他用來反駁新教徒的那種教義,根本就不是他向一般人所講的那種教義,博胥埃所寫的書和他在講壇上所講的道理是大不相同的。為了要正確地判斷一種宗教,便不應當去研究那個宗教的教徒所寫的著作,而應當到他們當中去實地瞭解,從書本上研究和實地去瞭解是有很大的區別的。每一種宗教都有它自己的傳統、意識、習慣和成見,這些東西就是它的信仰的精神,必須把它們聯繫起來,才能對那種宗教進行判斷。
“有多少偉大的民族既不刊印也不閲讀我們的書啊!他們怎能判斷我們的看法呢?我們又怎能判斷他們的看法呢?我們嘲笑他們,而他們也輕蔑我們;如果我們的旅行家把他們作為笑料,他們的旅行家只須到我們這裡來走一趟,也會把我們作為笑料的。哪一個國家沒有為了傳佈宗教而力求瞭解宗教的賢明的人、忠厚誠實的人、真理的朋友呢?然而,每一個人都是按自己的信仰去認識宗教的,認為其他各國所信的宗教都很荒謬;外國的宗教並不象我們所想象的那樣怪誕,換句話說,我們在我們的宗教中聽到的道理也是不足為信的。
“在歐洲我們有三種主要的宗教。其中的一種宗教只承認一種唯一的啟示,而另一種宗教則承認兩種啟示,第三種宗教則承認三種啟示。每一種宗教都在那裡憎惡和咒罵另外兩種宗教,指責它們盲從、狠毒、頑固和虛偽。任何一個公正不偏的人,如果不首先衡量一下它們的證據,不聽一聽它們的道理,敢對它們進行判斷嗎?只承認一種啟示的那種宗教,是最古老的,而且似乎是最可靠的;而承認三種啟示的宗教,是最新的,而且似乎是最始終一致的;至于那承認兩種啟示而否認第三種啟示的宗教,也許是最好的宗教,不過,它當然是具有種種否定其自身的成見的,所以一眼就可看出它前後是矛盾的。
“在三種啟示中,所有的經書都是用信教的人所不認識的文字寫的。猶太人不懂希伯來文,基督徒不懂希伯來文和希臘文,土耳其人和波斯人都不懂阿拉伯文,而現今的阿拉伯人自己也不說穆罕默德所說的那種話了。用大家根本就不懂得的語言去教育人,這豈不是一個很笨的教法!有人也許會說:『這些書都已經翻譯出來了。』回答得真好!不過,誰能保證這些書的譯文都是很忠實的,誰能保證它們完全可以忠實于原文?既然上帝肯同世人說話,他為什麼要人來替他翻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