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頁
於是論次其文。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禍(
31),幽于縲紲(
32)。乃喟然而嘆曰:「是余之罪也夫。是余之罪也夫!身毀不用矣!」退而深惟曰:「夫《詩》、《書》隱約者,欲遂其志之思也。昔西伯拘羑裡,演《周易》(
33);孔子厄陳、蔡,作《春秋》(
34);屈原放逐,著《離騷》(
35);左丘失明,厥有《國語》(
36);孫子臏腳,而論兵法(
37);不韋遷蜀,世傳《呂覽》(
38);韓非囚秦,《說難》、《孤憤》(
39);《詩》三百篇(
40),大抵賢聖發憤之所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鬱結,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來者。」於是卒述陶唐以來(
41),至于麟止(
42),自黃帝始(
43)。
選自中華書局排印本《史記》
太史公說:「我的父親生前曾經說過:『自周公死後,經過五百年才有了孔子。孔子死後,到今天也有五百年了,有誰能繼承聖明時代的事業,修正《易傳》,續寫《春秋》,本於《詩經》、《尚書》、《禮記》、《樂經》的嗎?』」他老人家的意思是把希望寄託在我的身上呀!寄託在我的身上呀!小子怎麼敢推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