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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已經有了十年，
我牽着學生們的鼻子
橫衝直闖地團團轉——
其實看來，我並不知道什麼事情！
這簡直叫我心內如焚，
我雖然比一切紈袴子弟，
博士、碩士、文人和僧侶較為聰敏；
沒有猶豫和疑惑使我苦悶，
我對地獄和魔鬼也不心驚——
然而因此我的一切歡娛都被剝奪乾淨，
別妄想有什麼真知灼見，
別妄想有什麼可以教人，
使人們幡然改邪歸正。
我既無財產和金錢，
又無塵世盛名和威權；
就是狗也不願意這樣苟延殘喘！
所以我才把魔術鑽研，
看是不是通過神力和神口，
使我不用再流酸汗，
把自己不知道的東西對人瞎談；
使我對於統一宇宙的核心
使我能觀察一切活力和種原，
不再憑口舌賣弄虛玄。
但願你瞧見我的痛苦是最後一遍，
我多少次中宵不寐，
坐候你在這書案前。
然後我見你照臨着斷簡殘篇！
唉！我但願能在你的清輝中
伴着精靈在山隈飛舞，
憑藉幽光在草地上盤旋。
滌除一切知識的濁霧濃煙，
沐浴在你的清露中而身心康健！
唉！我還要在這監牢裡坐待？
可咒詛的幽暗牆穴，
連可愛的天光透過有色玻璃
更有這重重疊疊的書堆，
用煙熏的舊紙遮蓋；
還有祖傳的傢具堵塞內外——
這便是你的世界！這也算是一個世界！
你還要問，為什麼你的心
為什麼一種無名的苦痛
上天創造生動的自然，
原是讓人在其中棲息，
而甘受煙熏霉腐與人骸獸骨寸步不離。
起來！快逃吧！逃往遼闊的境地！
難道這種神秘的書籍，
諾斯塔大牟士的親筆，
還不夠作你的伴侶？
那時你心靈的力量豁然貫通，
好比精靈與精靈對語。
解不透神聖的符記！
飄浮在我身旁的精靈喲，
回答吧，如果你們已把我的話兒聽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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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開書卷，看到大宇宙的符記。
哈哈！這一瞬間歡愉湧來，
我感到年輕而神聖的生命幸福
重新流遍我的五官百骸。
寫這靈符的莫不是位神靈？
它鎮定了我內心的沸騰，
用快樂充沛了我可憐的方寸，
又憑着神秘的本能，
使我周圍的自然力量顯呈。
我莫非是神？我的心境如此光明！
我從清晰的筆劃中間，
看見活動不息的大自然展示在我心靈之前。
現在我才領悟出先哲的名言：
只是你的官能阻塞，心靈已死！
後生們，快快奮起，
不倦地在旭光中將塵懷蕩滌！”
萬物交織一體渾同，
此物活動和生活在彼物當中！
將錫福芬香之翼鼓動，
萬籟和鳴響徹太空！
洋洋大觀！唉！不過是一場幻景！
我從何處把握你，無限的自然？
從何處得你哺乳？你一切生命之源，
我焦渴的胸懷所追奔——
你澎湧，你浸潤，而我的渴慕竟自枉然？
憤然改翻篇頁，目視地靈的符
這道符給我以多麼不同的感應！
地靈啊，你對我更覺親近；
我已覺得力量大增，
彷彿飲新酒而振奮。
我有勇氣到世界上去闖蕩，
把人間的苦樂一概承當。
便是破斧沉舟也不慌張。
有雲層簇起頭上——
室內熄滅了燈光——
紅光圍繞頭頂掣動——
至誠召請的神靈，我覺得你在我周圍飛行，
哈！我的心竟這般震盪不寧！
把我的一切官能都已攪昏！
我全心全意向你輸誠！
急急現形！那怕犧牲我的性命！
握卷神秘地念出地靈符咒，淡紅光焰一閃，
地靈
誰在召喚我？
浮士德
地靈
你大力把我吸引，
老在我的境界上糾纏不清，
浮士德
唉！你真使我噁心！
地靈
你苦苦地祈求見我，
要傾聽我的聲音，瞻仰我的容顏；
我聽從你強烈的心靈呼喚，
慨然出現！你這超人卻嚇得膽顫心寒！
哪兒是那創造和吞吐宇宙的胸懷，
與我們神靈一氣沆瀣？
你在哪兒，浮士德？
你的聲音曾竭力刺入我的耳間，
難道你現在被我的氣息環繞，
蜷縮得和可憐虫一般？
浮士德
火焰的化身，我難道對你退避？
我就是浮士德，和你相似！
地靈
在生命的浪潮中，在行動的風暴裡，
我轉動呼嘯的時辰機杼，
給神性編織生動之衣。
浮士德
你這位在寥廓世界中周游不息的神，
我覺得自己和你多麼相近！
地靈
你相似的是你理解的神，
浮士德
唉，該死！我聽出——這是我的助手——
我最美的幸福將掃地無餘！
這幻像豐富的須臾，
不得不擾亂於潛行而來的枯燥人物！
瓦格納着睡衣睡帽，執燈在手，浮士德怫然
瓦格納
對不起！我聽您在朗吟不止；
一定讀的是一部希臘悲劇？
這種藝術我也想學會一些，
因為它在今天的影響十分普及。
說是戲子能夠指導牧師。
浮士德
對呀，如果牧師是個戲子，
有時倒也會落到這步田地。
瓦格納
唉！如果一個人長年埋首書齋，
逢年過節才偶爾出外，
只從望遠鏡裡遙觀世界，
又怎能通過說服把世界領導起來？
浮士德
如果你感覺不出，
不是從心靈深處迸出強烈的樂趣，
去打動一切聽眾的肺腑，
那你就會一無所獲。
你就只好坐下來東粘西補，
用殘羹剩撰把雜燴煮，
再從你那快要熄滅的灰堆上，
吹起微弱的火焰幾股！
或許使得小孩和猢猻歎服，
如果這和你的興趣相符——
凡是不出自你的內心，
你就絶不能和別人心心相印。
瓦格納
只有演說才使得雄辯家高人一頭；
我分明覺得，我還大大地落後。
浮士德
你儘管去尋求雄辯的利益！
可千萬別頭戴鈴鐺充當傻子！
只要你有悟性和正確的意義，
縱無技巧也能表達情思；
要說的就直說出來，
哪怕你說得天花亂墜，
也不過如秋風吹掃敗葉，
瓦格納
天呀，藝術長存，
我努力於批評的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