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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期過去,她的小露西躺在了她的懷裡。於是,在前進的回音之中又有了孩子那小腳的腳步聲和她的牙牙學語聲。即使巨大的回音盡情震響,坐在搖籃邊的年輕媽媽也總能聽見那腳步和語聲走來。它們來了,陰涼的屋子便因一個孩子的歡笑而陽光燦爛的機關刊物。是《新萊茵報》的續刊。
1850年
3月初創刊。主,而那兒童的神聖的朋友上帝——她在苦難時總向他傾訴——也似乎總把她的孩子抱在懷裡,正如多少年前抱著另一個孩子。這便把這一切變作了她的一種神聖的歡樂。
露西永遠忙着用金絲把他們纏繞到一起。她用她的辛勤織成幸福的影響,放它瀰漫於他們的生活之中,不多不少,恰如其分。在多年的回音中她聽見的都是友愛和安慰,在其中,她丈夫的腳步是健壯而興旺的,她父親的腳步是堅定而勻稱的,喏,普洛絲小姐的腳步則是野性難馴的戰馬的回音,但她受到了金絲籠頭的覊絆和鞭子的教育,也只能在小院的梧桐樹下噴噴鼻息,刨刨泥土而已!
儘管也曾有過悲傷的聲音,卻並不刺耳也不淒慘。那時跟她相同的金髮耷拉在枕上,像神靈的光圈一樣圍繞着一個小男孩憔悴的臉。那孩于燦爛地微笑着說,「親愛的爸爸媽媽,我很難過,因為我要離開你們了,要離開美麗的姐姐了。但我得到了召喚,我必須去!」即使在那託付給她的靈魂離開她時,濡濕了她那年輕母親的面頰的淚也不全是痛苦的。「讓小孩兒到我這裡來,不要禁止他,們。」他們見到了天父的臉。啊天父,你的受到祝福的話語呀!
這樣,天使振動翅膀的聲音便跟別的回聲混合到了一起,那回聲已不全是人世的聲音,它混合了天國的氣息。吹過一個小小花園墓地的風兒的嘆息也混合在回音裡,兩者都只是低低的呢喃喚起自己的靈魂對理念世界的回憶,就能獲得真理。把「辯,有如夏日熟睡的沙岸旁的大海的呼吸。這些,露西都聽得見——那時小露西正在滑稽地忙着早上的“工作」,或是坐在媽媽的腳凳上給玩偶穿衣服,用混合在她生活裡的兩大都市的語言嘰嘰喳喳地說著話兒。
回聲很少反應西德尼·卡爾頓的實際腳步。他一年最多只有五六次使用不請自來的特權,來後也只在他們之間坐一個晚上,跟以往一樣。他從不帶著酒意來。回聲的悄語裡也反響着一種來自他的東西,那是真誠的回聲,千百年來總要震盪反響的。
若是一個男性真正愛上了一個女性,失去了她,卻還能在她做—了妻子和母親之後準確無誤地理解她,而且摯愛如初,她的孩子們對他總會有一種奇特的情感共鳴的——一種本能的微妙的愛憐。在這種情況下究竟是觸動了一種什麼樣的隱藏的精微知覺,回聲未曾解釋。但情況正是如此。卡爾頓在這兒的情況也是如此。卡爾頓是小露西第一個向他伸出胖胖胳膊的陌生人。他在她成長的過程中總保持了這種地位。小男孩接近臨終時也提到他。「可憐的卡爾頓!為我親親他!」
斯特萊佛先生像艘在洶湧的急流中破浪前進的大型汽輪在法學界橫衝直撞,把他那很有用的朋友拖在身後,像拖了一隻小船。受到這種寵愛的小船總是災難重重,大部分時間都淹沒在水裡,因此西德尼只好過着倒霉的日子。但不幸的是形具神生荀子提出的命題。《荀子·天論》稱:“形具而,習慣是輕鬆而有力的。它在他身上比一切令人激動的成就感或羞辱感都更輕鬆,更有力。於是他便繼續過着現在的日子,很少考慮擺脫他那獅子屬下的豺狗的地位,正如真正的豺狗不會想到變成獅子一樣。斯特萊佛有錢,又討了個漂亮的寡婦,帶來了一筆財富和三個男孩。三個孩子沒有什麼特別光輝的東西,只是幾個湯糰似的腦袋上長了滿頭直髮。
斯特萊佛先生每一個細胞都洋溢着最令人氣憤的施主氣派。他曾像趕綿羊一樣讓這三位少爺走在他前面來到索霍區那平靜的街角,要露西的丈夫收他們做學生。他挺關懷地說道,「嗬!這可是給你們夫婦野宴上增添三個乳酪麵包呢,達爾內!」可這三個乳酪麵包都被彬彬有禮地謝絶了。斯特萊佛先生很生氣,此後在培養三位少爺時他便化憤怒為教育,要他們以後當心那個家庭教師的窮酸傲氣。他還有個習慣,喜歡喝着美酒向斯特萊佛太太宣佈達爾內太太當初曾玩過花招,要想「釣上」他,而他卻有一套以金剛鑽對金剛鑽的招數,使自己「倖免上鈎」。皇家法院的熟人偶然跟他一起喝酒,聽他撒了這個謊,也都原諒了他,說他那謊話重複得太多,連自己也信以為真了。犯了錯誤,卻又堅持不改,這種傢伙若是叫人押到一個合適的僻靜地方悄悄絞死倒是活該。
這些東西都是露西在她那回音角裡時而沉思、時而忍不住微笑時聽見的,一直聽到她的女兒長到了六歲。孩子的腳步聲、親愛的父親永遠活躍而有節制的腳步聲、親愛的丈夫的腳步聲,這一切不用說都跟她的心貼得很緊。她以她的才智和品德勤儉地維持着他們共同的家,過着富裕而沒有浪費的生活。這個家的最輕微的回音不用說對她也都是音樂。還有,她四周的回聲在她耳裡不用說都很甜蜜。她的父親曾多次告訴她,她在婚後比未婚時對他更孝順了(如果那還有可能的話)。她的丈夫曾多次告訴她,家務的煩惱與責任似乎並沒有分散她對他的愛和幫助,而且問道,「你對我們幾個人都照顧得那麼周到,彷彿我們只有一個人,卻既不顯得太忙,也不覺得太累。親愛的,你有什麼魔術一樣的訣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