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瞭解我,至少你不全知道那件事。那不完全是搶劫——那是復仇啊!」他眼裡射出凶惡的光。「這事得你幫我,幹完活就到得州去,回去看你老婆和孩子們,等我的消息。」
「好——如果是這樣的,那麼這箱金幣怎麼辦?——再埋在這裡?」
「對,(樓上高興得歡天喜地。)不!好傢伙!絶對不行!(樓上的情緒一落千丈。)我差點忘了,那把鐵鍬上還有新泥土呢!(兩個孩子一聽嚇得要命。)這裡要鍬和鎬頭幹什麼?是誰拿來的?——人呢?聽見有人嗎?看見了嗎?好傢伙,還要把箱子埋起來,讓他們回來好發現這裡有人動過土?不行,這樣不妥,我們把箱子拿到我那裡去。」
「說得對呀,幹嗎不呢?早該想到這主意,你是說要拿到一號去?」
「不,是二號,十字架下面的,別的地方不行,沒有特別的地方。」
「好,天快黑了,可以動身了。」
印第安·喬站起身來,在窗戶間來回走動,小心地觀察着外面的動靜,隨即他說道:
「誰會把鍬和鎬頭拿到這裡呢?你說樓上會不會有人?」
兩個孩子被嚇得大氣不敢喘。印第安·喬手上拿着刀,站在那裡,有點猶豫不決,片刻後他轉身朝樓梯口走去,孩子們想起了壁櫥,可現在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腳步聲吱吱嘎嘎地響着,上了樓梯,情況萬分危急,危難時刻兩個孩子堅定了決心——他倆剛準備跑到壁櫥裡,就聽見嘩地一聲,印第安·喬連人帶朽木板一下子掉到地上爛樓梯木頭堆裡。他邊罵邊站起來,這時他同伴說:
「罵有什麼用,要是有人在樓上,就讓他獃在上面吧,沒人在乎,他們要是現在跳下來找岔,沒人反對,一刻鐘後天就黑了,願跟就讓他們跟蹤好了。我願意。我想,把東西扔在這裡的人,一定看見了我們,以為我們是鬼,我敢打賭他們還在逃跑。」
喬咕噥了一陣,然後覺得同伴說得有道理,乘天黑之前,抓緊時間,收拾收拾東西好離開。隨後他倆在漸漸沉下來的暮色中溜出去,帶著寶箱往河那邊走去。
湯姆和哈克站起來,雖然很乏,但現在舒服多了,他倆從房子的木條縫中盯着那兩個人的背影。跟蹤他們?他倆不行,從屋上平安下來沒有扭傷脖子,再翻過山順着小路返回城中,已經是不錯的事情了。他倆沒再多說,只是一個勁地埋怨自己,怪運氣不好,才把那倒霉的鍬和鎬頭帶到這兒來。要不是這兩樣工具,印第安·喬決不會起疑心。他會把裝金幣的箱子藏在這裡,然後去報仇,等回來後會傷心地發現東西不翼而飛。怎麼想起來把工具帶到這兒來呢,真是該死,倒霉透頂!
他們打定主意,等那個西班牙人進城刺探、伺機報仇時,一定要盯梢他,跟他到「二號」去,管他上天入地都要跟去。
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出現在湯姆的腦海裡。
「報仇?哈克,要是他們指的是我倆,那可怎麼辦?」
「噢,別講了。」哈克說著,差點昏過去。
他倆仔細商量了一番,進城後權當他指的是另外的人,至少是指湯姆,因為只有湯姆在法庭上作過證。
湯姆一人陷入危險,確實讓他感到不安,很有點不安。他想,要是有個同伴,多少要好受些。
第
27章 忐忑不安的跟蹤
那天晚上,湯姆一夜都沒睡好,白天的歷險也被帶入夢鄉。他夢中抓住了寶箱有四次,可是當睡夢消失,他醒後面對的還是那不幸的嚴酷現實:寶箱化為烏有,他仍是兩手空空。一大早,他躺在那兒,回想著偉大的冒險經歷,覺得那些事件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遠——有點像是在另一個世界裡發生的,或者是很久很久以前發生過的事情。於是他突然意識到這次大冒險本身一定是一場夢!這種想法強有力的論點就是他見到的金幣數量太多,不敢當真,以前他從沒有一下子看過五十塊。他和同年孩子們一樣,認為什麼幾萬元、成千上萬元,只不過是談談而已,根本不存在這麼大數目的錢。他一刻也沒有認為,哪個人真擁有一百美元這樣大數目的錢。如果分析一下,他認為埋藏的那部分財寶,只不過是一把真分幣和一大堆可觀不可及、光亮閃閃的塊票而已。
可是他越想,冒險的事情就越歷歷在目,他倒覺得這也許不是夢,是真的。他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於是他三口兩口吃完早飯後就去找哈克。
哈克坐在一條平底船的船舷上邊,兩隻腳沒精打采地放在水裡,看上去憂心忡忡。湯姆決定讓哈克先開口談這個問題。他要是不提這事,那足以證明上次的冒險只是場夢。
「哈克,你好!」
「喂,你好。」
一陣沉默。
「湯姆,要是把那該死的工具放在枯樹那邊,我們就拿到錢了,唉,你說糟糕不糟糕!」
「不是夢,是真的嘍!不知怎的,我倒希望它是個夢。騙人是小狗,哈克。」
「什麼不是夢呀?」
「歐,就是昨天那件事,我剛纔還半信半疑那是個夢。」
「夢!要不是那樓梯倒了,你會做更多的夢!我一夜夢得夠多的,那個獨眼的西班牙鬼子一直追着我——該死的傢伙!」
「不不,不要咒他死,要找到活人!把錢追出來!」
「湯姆,我們不會找到他,人發財的機會又不多,而這次發大財的機會又錯過了。不管怎麼說,要是見到他,我非發抖不可。」
「對,我也會發抖,不過無論如何得見到他,就是到二號去也要把他挖出來。」
「二號,對,就是嘛,我也在想這事,可理不出頭緒來,你有何高招?」
「我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麼地方。太難了,想不出來。哈克,那要麼是門牌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