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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法國人就把這「舍拉族的土地」曲解為法蘭西的土地,並且把法拉蒙認做是這條法律的創製人和婦權的剝奪者。可是他們的歷史家卻忠實地宣稱舍拉區是在日爾曼的土地上,位於舍拉河與易北河之間。查理曼大帝當年征服了薩克遜族,一部分法國人就留在那兒住下了,可是看不慣日爾曼女人那種不規矩的行為,他們因此立下了這條法律,就是:「在舍拉族的土地上,婦女不能做承繼人」——這舍拉區,我說過,是在易北河與舍拉河之間——如今日爾曼人稱之為「邁森」。那就很明白,「舍拉繼承法」的訂立原不是打算在法蘭西國土上推行的;再說,直到法拉蒙王崩駕以後的四百二十一年,法蘭西這才兼併了舍拉族的土地;而大家卻毫沒來由地錯把法拉蒙王當作了這條法律的創製人。法拉蒙王是在我主四百二十六年死的;而查理曼大帝卻是在八百○五年才征服了薩克遜族,把法蘭西的國境推過了舍拉河。此外,他們的歷史家說過,那廢除喜爾德利王位的培平王,就是克羅退爾王的女兒白莉蒂爾的子嗣,他以一個普通繼承人的身分謀取了——登上了法蘭西的王位。休·蓋卑也是一個樣兒,他自稱是林賈爾郡主的子嗣——查理曼的外孫、路易王的外曾孫、查理曼大帝的外玄孫——就篡奪了洛林公爵查理的王位——而他,才真是查理曼大帝嫡系的唯一子嗣——還藉此宣揚他的登位是合情合理的——可是說真話,根本是一筆糊塗賬。還有路易十世,就是那篡位者蓋卑的獨生子,他頭上戴了頂法蘭西王冠,心裡頭總覺得不安寧;直到最後,才安了心,因為他查明了他的祖母伊莎貝爾皇後是愛芒賈爾郡主的直系卑族,那位郡主又是方纔所說起的洛林公爵查理的女兒——這樣親上攀親,查理曼大帝的血統就又跟法蘭西的王冠結合在一起。這樣,就像夏天的太陽一般明亮,培平的稱帝,還有休·蓋卑的登位、路易的心安理得做他的國王,全都是憑著母系方面的權利和名份。就這樣,法蘭西的王位傳到如今;然而他們偏又抬出這「舍拉繼承法」,來剝奪陛下憑著外孫的身分提出王位的繼承權。他們喜歡的是搬弄一套玄虛,卻就是不肯理直氣壯地站出來給自己辯白:為什麼他們該從你和你的祖先那兒奪去這不應得的名份。
亨利王 我提出這繼承權,可是名正言順,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坎特伯雷 要不然,讓罪孽降臨到我頭上來吧,萬眾敬畏的皇上!在《民數記》上寫得分明③:人若死了,沒有兒子,就要把他的產業歸給他的女兒。英明的皇上,保衛自己的權利,展開你那殷紅的軍旗;回顧一下你轟轟烈烈的祖先吧。威嚴的皇上,到你那曾祖父的陵墓跟前去吧,你從他那兒得來了繼承的名份,就去祈求他的威靈再顯一顯神;再到你叔祖黑太子愛德華的墳前去吧,他曾經在法蘭西的土地上演了個慘劇——把法蘭西大軍打得落花流水;那當兒,他的威風凜凜的父王正高踞山頭,含笑觀望他的虎子在法蘭西貴族的血泊裡橫衝直撞。高貴的英國人啊!你們騰出一半力量,就足以應付法蘭西的全部精兵;讓還有一半人馬站過一旁,有說有笑,卻不想他們因為筋脈缺少活動,反而著了涼!
伊裡 讓這些長眠在地下的勇士重又出現在回憶中吧,你統率著雄師,把他們的英雄偉業重新來一遍吧。你本是他們的子嗣,你高坐在他們傳下的王座上,那使他們名震四方的熱血和膽量,正在你的脈管裡奔流啊。我那英勇無比的君主正當年富力強,像五月的早晨,正該是轟轟烈烈地創一番事業的時光。
愛克塞特 普天下兄弟之邦的國君,他們都在盼望著你奮然而起——就像那些奮起在前、跟你同一個血統的雄獅一樣。
威斯摩蘭 他們全都知道:陛下有理由、有兵力、還有那物力;而陛下也確是萬事俱備啊。英格蘭還有哪一朝國王擁有過更富裕的貴族、更忠心的臣民?——他們那火熱的心,丟下了他們那守在英格蘭的肉體,早就飛到法蘭西陣地上的軍營裡去了。
坎特伯雷 啊,我的好皇上,讓他們的肉體也隨之而去吧!讓他們憑著一股熱血、一把利劍和一陣烈火去爭取你的權利吧!我們司掌人類靈魂的,也準備出份力,為陛下捐募一筆巨款,那數目必定會超過歷來僧侶們任何一次奉獻給你祖先的金銀。
亨利王 我們不能只顧舉兵侵犯法蘭西啊,總得酌留一部分兵力防備著蘇格蘭,他們可能乘此大好機會,來侵犯我們的國境。
坎特伯雷 仁愛的君主,那守衛邊境的戰士,就是一堵牆,盡足以抵擋那北方的跳樑小醜,保障國內的安寧。
亨利王 我並不光是指那些行蹤飄忽的盜寇而言,我還顧慮著蘇格蘭的壞主意——他們始終是我們的居心叵測的鄰居;你讀歷史就明白了,每逢我的曾祖父進兵法蘭西,蘇格蘭的全部人馬沒有一次不是浩浩蕩蕩,像潮水湧向缺口一樣乘虛而入;猖獗地襲擊那兵力單薄的土地:圍困住堡壘,猛攻城關。英格蘭因為不曾設防,只落得在這奸刁的鄉鄰前打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