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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裡 草莓在蕁麻底下最容易成長;那名種跟較差的果樹為鄰,就結下更多更甜的果實。親王的敏慧的悟性,同樣也只是掩藏在荒唐的表面底下罷了;不用問,那就像夏天的草兒在夜裡生長得最快,不讓人察覺,可只是在那兒往上伸長。
坎特伯雷 一定是這樣;現在再沒奇蹟出現了,我們只能承認,一樣東西變為完善,自有它的道理。
伊裡 可是好主教,下院提出來的議案,現在反駁得怎麼樣啦?皇上贊成還是不讚成呢?
坎特伯雷 他彷彿是中立。或者還不如說,他傾向我們這一邊,而不是支持提案者來反對我們——因為我曾經把當前的局勢跟陛下談過,談得很周詳,還提到了法蘭西的問題;我曾以教士會議的名義向陛下保證:鑒於當前的局勢,我們決定捐獻給朝廷一筆巨款,那數目將超過宗教界任何一次對歷代先王所納貢的獻金。
伊裡 聽了你的保證,皇上又怎樣表示呢,大主教?
坎特伯雷 皇上聽得很對勁;只是他有事在身,沒工夫聽我講到其他方面去;要不,據我的觀察,他會很樂於聽我細細講一講那歷歷可查的宗譜,講講他怎樣名正言順地理該領有某些公國;又怎樣,憑著他是愛德華的曾孫,有權要求法蘭西的王冠和寶座。
伊裡 是什麼事打擾了他,不讓他聽下去呢?
坎特伯雷 正在那時候,法蘭西大使要求覲見——我想召見他的時候該到了吧。現在是四點鐘?
伊裡 是的。
坎特伯雷 那麼我們進去吧。聽聽他們此來有什麼使命——其實不用那個法蘭西人開口,我一下就能把它猜中。
伊裡 我願意奉陪——我也很想聽一聽呢。(同下。)
第二場 同前。王宮議事廳
亨利王、葛羅斯特、培福、愛克塞特、華列克、威斯摩蘭及侍從上。
亨利王 我那仁愛的坎特伯雷大主教呢?
愛克塞特 不在這兒。
亨利王 派人去請他來,好叔叔。
威斯摩蘭 我們可要去把大使召進宮來,皇上?
亨利王 且慢點兒,姑丈。英、法兩國間重大的問題正盤旋在我們的腦中,讓我們先把自己的疑慮解決了,然後再召見他們。
坎特伯雷大主教及伊裡主教上。
坎特伯雷 願上帝和天使守護著皇上的聖位,願陛下萬壽無疆!
亨利王 多謝你的美意。淵博的大主教,我請求你講一講——要公正、虔誠地講——法蘭西所奉行的「舍拉繼承法」究竟應當還是不應當剝奪我們的繼承權。上帝明鑒,我的忠誠的愛卿,你就這問題作解釋的時候,千萬不能夠歪曲、穿鑿,或牽強附會;更不能仗著自個兒精明,就明知故犯,叫自己的靈魂負上了罪名,竟然虛抬出一個不合法的名份,經不起放到光天化日之下,讓大家評一評。因為,上帝是明白的,有多少今天好好兒活著的男兒,只為了你大主教一句話,將要血肉橫飛——因為我們會照你的話做去。所以你得鄭重考慮。你這是在把我們的生命作賭注,你這是要驚起那睡著的幹戈。我憑著上帝的名義,命令你鄭重考慮。像這樣兩個王國,一旦打起仗來,那殺傷決不是幾十個人或幾百個人。在戰爭裡流出的每一滴無辜的血,都是一聲哀號,一種憤慨的責難——責問那個替刀劍開鋒、叫生靈塗炭的人。只要記著這莊重的祈求,你就說吧,大主教;我們要好好地聽著,注意著你的一番話,而且深深相信,凡是你所說的,都出自一顆潔白得就像受過洗禮、滌除了罪惡的良心。
坎特伯雷 那麼聽我說吧,聖明的陛下,還有你們——生命和職位都屬於當今皇上的列位公卿。他們拿不出什麼理由可以反對陛下向法蘭西提出王位的要求,只除了這一點——那在法拉蒙時代制定的一條法律:
In terram Salicam mulieres ne succedant
(在舍拉族的土地上婦女沒有繼承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