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頁
第
153講:既戰,獲王子發鈎①。欒書謂王子發鈎曰:「子告君曰:『郤至使人勸王戰,及齊、魯之未至也。且夫戰也,微郤至王必不克。』吾歸子。」發鈎告君,君告欒書,欒書曰:「臣固聞之,郤至欲為難,使苦成叔緩齊、魯之師②,己勸君戰,戰敗,將納孫周③,事不成,故免楚王。然戰而擅舍國君,而受其問,不亦大罪乎?且今君若使之於周,必見孫周。」君曰:「諾。」欒書使人謂孫周曰:「郤至將往,必見之!」郤至聘于周,公使覘之,見孫周。是故使胥之昧與夷羊五刺郤至、苦成叔及郤錡④,郤錡謂郤至曰:「君不道於我,我欲以吾宗與吾黨夾而攻之,雖死必敗,君必危,其可乎?」郤至曰:「不可。至聞之,武人不亂,智人不詐,仁人不黨。夫利君之富,富以聚黨,利黨以危君,君之殺我也後矣。且眾何罪,鈎之死也,不若聽君之命。」是故皆自殺。既刺三郤,欒書弒厲公,乃納孫周而立之,實為悼公。
【註釋】
①發鈎,楚國公子,名茷。②苦成叔:即郤犨。③孫周:晉襄公的曾孫,名周。後即位為晉悼公。④胥之昧:即胥童,與夷羊五都是晉厲公的寵臣。
【譯文】
鄢陵之戰打起來後,俘獲了楚國王子發鈎。欒書對王子發鈎說:「你對晉厲公說:『郤至曾私下派人勸說楚王,趁着齊、魯兩國軍隊還未到來的時候,就和晉國開戰。而且在打仗時,如果不是郤至望見楚王就下車奔跑的話,那楚王一定逃脫不了。』只要你這樣說,我就設法放你回國。」發鈎就這樣對晉厲公說了,厲公告訴了欒書,欒書回答說:「我早已聽說了,郤至準備作亂,叫苦成叔故意延緩齊、魯兩國出兵,自己卻勸君王作戰,一旦晉軍戰敗,就迎接孫周回國為君,後來事情沒有成功,因此故意放楚王逃走。但是在戰爭中擅自放走楚王,並接受楚王送來的禮物,這不是犯了大罪嗎?而且如果現在您派他出使到周的話,他肯定要去見孫周。」厲公說:「對。」欒書又派人對孫周說:「郤至將要來了,你一定要去見他!」後來郤至出使到周,晉厲公派人暗中監視,郤至果然去見了孫周。因此厲公便派胥之昧、夷羊五兩人去刺殺郤至、郤犨和郤錡,郤錡對郤至說:「晉厲公對我們不講道義,我想率領我的同族和同黨一起攻打他,即使我們死了,國家也肯定敗亡,國君也必然會陷入危險。這樣可以嗎?」郤至說:「不行。我聽說,勇敢知義的人不發動叛亂,有智慧的人不採用欺詐手段,講仁義的人不結黨營私。如果利用國君的寵幸和奉祿得以致富,憑藉著財富來聚集同黨,利用同黨去危害國君,那麼現在國君派人來殺我們已算晚了。況且眾人又有什麼罪過?同樣是一死,不如聽從國君的命令而死。」所以三郤都不抵抗而死。在殺了
三郤以後,欒書又殺害了晉厲公,於是迎接孫周回國,將他立為新君,那就是晉悼公。
長魚矯脅欒中行
第
154講:長魚矯既殺三郤①,乃脅欒、中行而言于公曰②:「不殺此二子者,憂必及君。」公曰:「一旦而屍三卿,不可益也。」對曰:「臣聞之,亂在內為宄,在外為奸,禦宄以德,禦奸以刑。今治政而內亂,不可謂德。除鯁而避強,不可謂刑。德刑不立,奸宄並至,臣脆弱,不能忍俟也。」乃奔狄③。三月,厲公弒。
【註釋】
①長魚矯:晉國大夫,厲公的近臣。②欒:欒書。中行:中行偃,也稱中行獻子,晉國大夫。③狄:指鄰近晉國的一個少數民族邦國。
【譯文】
長魚矯殺了三郤以後,又劫持了欒書、中行偃,對晉厲公說:「假如不殺掉這兩個人,憂患必然會降臨到國君身上。」厲公說:「一天之內已經使三位卿陳屍示眾,不能再多殺了。」長魚矯回答說:「我聽說,禍亂髮生在內叫做宄,發生在外叫做奸,制止內亂要用德教,消除外亂要用刑罰。如今掌握國政而發生內亂,不能說是有德。要除禍害卻避開強暴之徒,不可稱之為威刑。德教和刑罰都沒有建立,內亂外亂就會一起發生,小臣脆弱,不能再這樣耽下去了。」於是就亡命到了狄國。過了三個月,晉厲公就被殺害了。
韓獻子不從欒中行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