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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耳一行自衛國經過曹國,曹共公也不以禮相待,聽說重耳的肋骨生得連成一片,因此就很想看看是什麼樣子,便將重耳等安排在旅舍裡,打聽到重耳將要洗澡,張了很薄的帳幕偷偷觀看。曹國大夫僖負覊的妻子對她丈夫說:「我看晉公子是個賢人,他的隨從都是國相的人才,輔佐晉公子一人,將來必定能回到晉國即位,得到晉國討伐無禮的國家,那麼曹國就是他首先開刀的了。你為什麼不早一點表示自己的不同態度呢?」僖負覊便餽贈了一盤食品給重耳,盤底還放著一塊璧。重耳接受了食品,退回了璧。僖負覊對曹共公說:「晉公子現在經過此地,和君王的地位相當,難道不應當以禮相待嗎?」曹共公回答說:「諸侯各國在外逃亡的公子多了,誰不經過此地呢?逃亡的人都沒有什麼禮節可言,我怎麼能一一都以禮相待呢?」僖負覊回答說:“我聽說,愛護親屬,尊重賢人,是政事的主幹。以禮待客,同情窮困,是禮儀的根本。用禮來治理國政,是國家的常道。失去了常道,就不能自立,這是君主所瞭解的道理。對國君來說沒有私親,只是以國為親。我們的祖先叔振,是周文王的兒子,晉國的祖先唐叔,是周武王的兒子,周文王、武王的功勞,在於建立了許多姬姓的封國。所以二王的後
代,世代都不拋棄相親相愛的關係。如今國君丟棄了這一傳統,是不愛親屬。晉公子十七歲流亡國外,三個具有卿相之才的人追隨他,可稱得上是賢人了,而君王輕視他,是不尊重賢人。說起晉公子出逃流亡,不可以不加憐憫。即使將他比作賓客,也不可不以禮相待。如果失去了這兩者,那就是不以禮待客,不憐憫窮困了。守着上天所聚集的財富,應當施行于符合道義的事。符合道義的事而不能捨施,那麼聚斂一定會缺失。玉帛和酒食,如同糞土一般,愛重糞土而毀棄三種立國的常道,那就會失去君位,丟掉聚集起來的財富,這樣做是不難的,但恐怕不可以吧?希望國君好好想一想。”曹共公不聽從僖負覊的勸告。
宋襄公贈重耳以馬二十乘
第
110講:公子過宋,與司馬公孫固相善①,公孫固言于襄公曰②:「晉公子亡,長幼矣,而好善不厭,父事狐偃,師事趙衰③,而長事賈佗④。狐偃其舅也,而惠以有謀。趙衰其先君之戎禦,趙夙之弟也⑤,而文以忠貞。賈佗公族也,而多識以恭敬。此三人者,實左右之。公子居則下之,動則諮焉,成幼而不倦,殆有禮矣。樹于有禮,必有艾。《商頌》曰⑥:『湯降不遲,聖敬日躋。』降,有禮之謂也。君其圖之。」襄公從之,贈以馬二十乘。
【註釋】
①公孫固:宋莊公之孫,任宋國大司馬。②襄公:宋襄公,宋國國君,名茲父,公元前
650至前
637年在位。③趙衰:即趙成子,字子余,也稱成季、孟子余。隨從重耳在外流亡十九年,並幫助重耳回國即位,成就霸業。④賈佗:狐偃的兒子,名射姑,字季佗,食邑在賈。⑤趙夙:趙衰的哥哥。⑥《商頌》:指《詩經·商頌·長髮》。
【譯文】
公子重耳經過宋國,與宋國司馬公孫固關係很好。公孫固對宋襄公說:「晉公子流亡在外十幾年,已經由孩子長大成人了,喜歡做好事而不自滿,像對待父親一樣事奉狐偃,像對待老師一樣事奉趙衰,像對待兄長一樣事奉賈佗。狐偃是他的舅舅,仁慈而又足智多謀。趙衰是為他先君駕禦戰車的趙夙的弟弟,富於文彩而為人忠貞。賈佗是晉國的公族,見多識廣而謙恭有禮。這三個人在左右輔助他。公子平時對他們謙下恭敬,每逢有事都要諮詢他們的意見,從年幼到長大成人始終如此,不稍懈怠,可以說有禮了。在禮的方面有所建樹,一定會得到善報。《商頌》上說:『商湯急於尊賢下士,聖德天天向上升高。』尊賢下士,就是有禮的表現。請君王好好地考慮考慮。」宋襄公聽從了他的意見,送給重耳八十匹馬。
鄭文公不禮重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