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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正是如此,你們總不會忘記在死者手中發現的那把奇特的小刀吧,當然沒有一個神智正常的人會拿它來當武器使用。正象華生醫生告訴我們的那樣,這是外科手術室用來做最精密手術的手術刀。那天晚上,這把小刀也是準備用來做精密手術的。羅斯上校,你對賽馬是有豐富經驗的,你總該知道,在馬的後踝骨腱子肉上從皮下劃一小道輕輕的傷痕,那是絶對顯不出痕跡來的。經過這樣處理的馬將慢慢出現些輕微的跛足,而這會被人當做是訓練過度或是有一點風濕痛,可是卻不會被人發現是一個骯髒的陰謀。」
「惡棍!壞蛋!」上校大聲嚷道。
「我們已經清楚約翰·斯特雷克把馬牽到荒野去的目的了。而這樣一匹烈馬受到刀刺以後,一定高聲嘶叫,因而會驚醒在草料棚睡覺的人。所以絶對需要到野外去幹這個勾當。」
「我真瞎了眼!」上校高喊道,”怪不得他要用蠟燭和火柴了。”
“是啊,經過檢查他的東西以後,我非常幸運地不僅發現了他的犯罪方法,甚至連他的犯罪動機也找到了。上校,你是一個老于世故的人,你當然知道一個人不會把別人的賬單裝在自己的口袋裏。我們一般人都是自己解決自己的賬務。所以我立即斷定,斯特雷克過着重婚生活,並且另有一所住宅。從那份賬單可以看出,這件案子裡一定有一個愛揮霍的女人。即使象你這樣對僕人慷慨大方的人,也很難料想到他們能花二十畿尼給女人買一件衣服。我曾趁豈不備向斯特雷剋夫人打聽過這件衣服的事,可是她聞所未聞,這使我很滿意,說明這件事和她沒有關係。我記下了服飾商的地址,本能地感到我帶上斯特雷克的照片一定能很容易地解決這位神秘的德比希爾先生的問題。
「從那時期,一切就都清楚了。斯特雷克把馬牽到一個坑穴裡,在那裡他點起蠟燭,使人家看不到。辛普森在逃走時把領帶丟了,斯特雷克把它撿起來,或許是打算用來綁馬腿。到了坑穴,他走到馬後面,點起了蠟燭,可是突然一亮,馬受到驚駭,出於動物的特異本能預感到有人要加害于它,便猛烈地尥起蹶子來,鐵蹄子正踢到斯特雷克額頭上,而這時斯特雷克為了幹他那種細緻的工作,不顧下雨,已經把他的大衣脫掉,所以在他倒下去時,小刀就把他自己的大腿劃破了。我說得清楚嗎?」
「妙啊!」上校喊道,”妙啊!你好象親眼看到了一樣。”
“我承認,我最後的一點推測是非常大膽的。在我看來,斯特雷克是個詭計多端的傢伙,他不經過試驗是不會輕易在馬踝骨腱肉上做這種細緻的手術的。他能在什麼東西上做實驗呢?我看到了綿羊,便提了一個問題,甚至連我自己也感到驚奇,得到的回答竟說明我的推測是正確的。
「我回倫敦後,拜訪了那位服飾商,她認出斯特雷克是那個化名德比希爾的闊綽顧客,他有一個打扮得很漂亮的妻子,特別喜好豪華的服飾。我毫不懷疑,就是這個女人使斯特雷克背上了滿身的債務,因而走上犯罪的道路。」
「除了一個問題以外。你把一切都說得一清二楚,」上校大聲說道,「這騎馬在哪裡呢?」
「啊,它脫繮逃跑了,你的一位鄰居照料了它。在這個問題上我們必須寬容。我想,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已經到了克拉彭站,過不了十分鐘我們就到維多利亞車站了。如果你願意到我們那裡吸吸煙,上校,我很高興把其它一些細節講給你聽,一定會使你頗感興趣的。」
黃面人
在一些神秘的案件中,我的朋友福爾摩斯的非凡才能使我們對一些離奇的戲劇性故事聽得入了神,最後我們自己也投身到這些故事中去了。在我發表根據這些案件所寫的短篇小說時,很自然地就把他的成就寫得比失敗要詳細得多。我所以這樣做,並不是為了顧全福爾摩斯的名聲——事實上,每逢瀕于絶境時,他的精力和多才多能實在令人欽佩不迭——而是因為凡是福爾摩斯遭到失敗之處,別人也不會成功,而故事也就永遠沒有結局了。然而,往往發生一種情況,甚至當他出現了錯誤,最後還是被他查出了真情。我曾注意到五六種這類情況的案子,其中有兩件案子最明顯而引人入勝,一件是馬斯格雷夫禮典案,一件就是我現在準備講述的故事。
福爾摩斯是一個很少為鍛鍊身體而進行體育活動的人。一般來說,善於運用自己體力的人並不很多。而毫無疑問,在與他同體重的人中,福爾摩斯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拳擊家,不過,他把盲目鍛鍊身體看作是浪費精力,所以除了與他職業有關的項目以外,他對其餘活動一向很少問津。可是他精力非常充沛,不知疲倦。顯然,他這樣的養身之道,確實是很奇怪的。他的飲食總是很簡單的,起居也極其簡樸,近於節衣縮食。除了偶爾注射些可卡因以外,福爾摩斯沒有其他惡習。每當沒有案件可查,而報紙新聞又枯燥無味時,他便求助于麻醉劑,以解除生活的單調。
早春的一天,福爾摩斯清閒起來,居然有時間陪我到公園去散步。此時榆樹已生出嫩綠的幼芽,慄樹梢頭開始冒出五瓣形新葉。我們在一豈不言不語地漫步了兩個小時,這對兩個互知肺腑的人是很適合的。我們回到貝克街時,已經近五點了。
「請原諒,先生,」我們的小僕人一邊開門一邊說道,「有一位紳士來找過您,先生。」
福爾摩斯抱怨地望了我一眼。
「這都怪午後散步!」福爾摩斯說道,「那麼,這位紳士已經走了嗎?」
「是的,先生。」
「你沒有請他進來嗎?」
「請了,先生,他進來過。」
「他等了多久?」
「他等了半小時,先生。他非常焦躁不安,先生,他一直在屋中踱來踱去,跺着腳。我在門外等候,先生,可是我能聽到他的動靜。最後他走到過道里大聲叫喊說:‘是不是他不打算回來了?’他的原話就是這樣,先生。我說:‘請再稍等一等。’他又說:‘那麼我到外面去等好了,我在這裡快悶死了,過一會我就回來。’說完他就走了,我說什麼也留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