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天災若語陛下:「當今之世,雖敝而重難,非以太平至公,不能治也。視親戚貴屬在諸侯遠正最甚者,忍而誅之,如吾燔遼東高廟乃可;視近臣在國中處旁仄及貴而不正者,忍而誅之,如吾燔高園殿乃可」雲爾。在外而不正者,雖貴如高廟,猶災燔之,況諸侯乎!在內不正者,雖貴如高園殿,猶燔災之,況大臣乎!此天意也。罪在外者天災外,罪在內者天災內,燔盛罪當重,燔簡罪當輕,承天意之道也。
(《漢書·五行志》上:武帝建元六年六月,遼東高廟災,四月,高園便殿火,董仲舒對。)
○雨雹對
元光元年七月,京師雨雹,鮑敞問董仲舒曰:「雹何物也,何氣而生之?”仲舒曰:“陰氣脅陽氣,天地之氣,陰陽相半,和氣周回,朝夕不息。陽德用事,則和氣皆陽,建巳之月是也。故謂之正陽之月。陰德用事,則和氣皆陰,建亥之月是也。
故謂之正陰之月。十月陰雖用事,而陰不孤立,此月純陰。疑於無陽,故謂之陽月。詩人所謂『日月陽止』者也。
四月陽雖用事,而陽不獨存,此月純陽,疑於無陰,故亦謂之陰月。自十月以後,陽氣始生於地下,漸冉流散,故言息也。陰氣轉收,故言消也。日夜滋生,遂至四月純陽用事。
自四月以後,陰氣始生於天下,漸冉流散,故雲息也。陽氣轉收,故言消也。日夜滋生,遂至十月純陰用事。二月八月,陰陽正等,無多少也。
以此推移,無有差慝,運動抑揚,更相動薄,則熏蒿蒸,而風雨雲霧,雷電雪雹生焉。氣上薄為雨,不薄為霧,風其噫也,雲其氣也。雷其相擊之聲也,電其相擊之光也。二氣之初蒸也,若有若無,若實若虛,若方若圓,攢聚相合,其體稍重,故雨乘虛而墜。
風多則合速,故雨大而疏。風少則合遲,故雨細而密。其寒月則雨凝於上,體尚輕微,而因風相襲,故成雪焉。寒有高下,上暖下寒,則上合為大雨,下凝為冰,霰雪是也。
雹霰之至也,陰氣暴上,雨則凝結成雹焉。太平之世,則風不鳴條,開甲散萌而已。雨不破塊,潤葉津莖而已。雷不驚人,號令啟發而已。
電不眩目,宣示光耀而已。霧不塞望,浸淫被洎而已。雪不封條,凌殄毒害而已。雪則五色而為慶,三色而成。
露則結味而成甘,結潤而成膏。此聖人之在上,則陰陽和風雨時也。政多紕繆,則陰陽不調,風發屋,雨溢河,雪至牛目,雹殺驢馬。此皆陰陽相蕩而為之妖也。」
敞曰:「四月無陰,十月無陽,何以明陰不孤立,陽不獨存邪?”仲舒曰:“陰陽雖異,而所資一氣也。陽用事,此則氣為陽;陰用事,此則氣為陰。陰陽之時雖異,而二體常存,猶如一鼎之水,而未加火,純陰也。加火極熱,純陽也。
純陽則無陰,息火水寒,則更陰矣。純陰則無陽,加火水熱,則更陽矣。然則建巳之月為純陽,不容都無復陰也。但是陽家用事,陽氣之極耳。
薺麥枯,由陰殺也。建亥之月為純陰,不容都無復陽也。但是陰家用事,陰氣之極耳。薺麥始生,由陽升也。
其著者,葶藶死於盛夏,款冬華於嚴寒,水極陰而有溫泉,火至陽而有涼焰,故知陰不得無陽,陽不容都無陰也。」
敞曰:「冬雨必暖,夏雨必涼,何也?」曰:「冬氣多寒,陽氣自上躋,故人得其暖,而上蒸成雪矣。夏氣多暖,陰氣自下升,故人得其涼,而上蒸成雨矣。」敞曰:「雨既陰陽相蒸,四月純陽,十月純陰,斯則無二氣相薄,則不雨乎?」曰:「然,純陽純陰,雖在四月十月,但月中之一日耳。」敞曰:「月中何日?」曰:「純陽用事,未夏至一日。
純陰用事,未冬至一日。朔旦夏至冬至,其正氣也。」敞曰:「然則未至一日,其不雨乎?」曰:「然,頗有之,則妖也。和氣之中,自生災,能使陰陽改節,暖涼失度。」敞曰:「災之氣,其常存邪?」曰:「無也,時生耳。猶乎人四支五臟,中也有時。及其病也,四支五臟皆病也。」敞遷延負牆,俯揖而退。
(《古文苑》)
○粵有三仁對
江都王問仲舒曰:「粵王句踐與大夫泄庸、種、蠡謀伐吳,遂滅之。孔子稱殷有三仁,寡人亦以為粵有三仁。桓公決疑於管仲,寡人決疑於君。」仲舒對曰:「臣愚不足以奉大對。
聞昔者魯君問柳下惠『吾欲伐齊,何如?』柳下惠曰:『不可』。歸而有憂色,曰:『吾聞伐國不問仁人,此言何為至於我哉!』徒見問耳,猶且羞之,況設詐以伐吳乎?繇此言之,粵本無一仁。夫仁人者,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是以仲尼之門,五尺之童羞稱五伯,為其先詐力而後仁誼也。苟為詐而已,故不足稱於大君子之門也。
五伯比於他諸侯為賢,其比三王,猶武夫之與美玉也。」(《漢書·董仲舒傳》。案:此對見《春秋繁露》卷九。)
○奏江都王求雨
求雨之方,損陽益陰,願大王無收廣陵女子為人祝者一月租,賜諸巫者。諸巫母大小皆相聚於郭門,為小壇,以脯酒祭。女獨擇寬大便處移市,市使無內丈夫。丈夫無得相從飲食,令吏妻各往視其夫,皆到即起,雨注而已。
(《續漢書·禮儀志》中注補引仲舒奏江都王)
○請雨書
秋以桐魚九枚。(《禦覽》九百五十六)
○詣丞相公孫弘記室書
江都相董仲舒叩頭死罪,再拜上言:君侯以周召自然休質,擢升三公,統理海內,總緝非僚,未有半言之教,郡國翕然望風,更思改新,以助致治。群眾所占,必有成功,仲舒叩頭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