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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知錄 - 211 / 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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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知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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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同志‧魏後妃傳》註:「甄後曰:『諱等自隨夫人。』」此「諱」子明帝名,當時史家之文也。”《宋書‧武帝紀》:「劉諱龍行虎步。」《後周書‧柳慶傳》:「字文諱忠誠奮發。」《北史‧魏彭城王勰傳》:「帝謂勰曰:『諱是何人,而敢久違先敕。』」併合稱名,史臣不敢斥之爾。然《宋紀》中亦有稱「劉裕」者,一卷之中往往雜見。

《文選》任《為齊明帝讓宣城郡公表》稱「臣公言」,《為蕭揚州薦士表》稱「臣王言」。表辭本合稱名,而改為公、王,亦其臣子之辭也。


  

○晉書《晉書‧宣帝紀》,當司馬懿為魏臣之時,無不稱之為「帝」。至蜀將姜維聞辛毗來,謂亮曰:「辛毗杖節而至,賊不復出矣。」所謂賊者,即懿也,當時在蜀人自當名之為賊。史家雜采諸書,不暇詳考,一篇之中「帝」、「賊」互見。《天文志》:「虛二星,泵宰之官也。主北方邑居、廟堂、祭祀、祝禱事,又主死喪哭泣。」按此塚宰當作「塚人」。又曰:「軫四星主塚宰輔臣也。」則《周官》之家宰矣。

《藝術傳》戴洋言:「昔吳伐關羽,天雷在前,周瑜拜賀。」按瑜卒於建安十四年,而呂蒙之襲關羽乃在二十四年,瑜亡已十年矣。

《顧榮傳》前雲「友人張翰」,後又云「吳郡張翰」。《張重華傳》前雲「封謝艾為福祿伯」,後又云「進封福祿縣伯」。《戴若思傳》:「舉考廉入洛」,《周凱傳》:「若思舉秀才入洛」。《南陽王模傳》傳》:「廣平太守丁邵」,《良吏傳》:「丁紹」。《石勒載記》前作「段就六眷」,後作「段疾六眷」,《陽裕傳》又作「段眷」。《呂纂載記》前作「句摩羅耆婆」,後作「鳩摩羅什」。《慕容熙載記》:「宏光門」;《馮跋載記》作「洪光門」,又作「洪觀門」。

○宋書《宋書‧州郡志》:「廣陵太守」下云:「永初郡國又有輿、肥如、潞、真定、新市五縣。」肥如本遼西之縣,其民南渡而僑立於廣陵。《符瑞志》所云「元嘉十九年九月戊申,廣陵肥如石樑澗中出石鐘九口」,是廣陵之有肥如也。乃「南沛太守」下復云:《起居注》:「孝武大明五年,分廣陵為沛郡,治肥如縣。」時無復肥如縣,當是肥如故縣處也。《二漢》、《晉太康地誌》並無肥如縣,一卷之中自相違錯。且《二漢》之肥如自在遼西,安得屬之廣陵,分之沛郡乎?

○魏書《魏書‧崔浩傳》:「浩既工書,人多托寫《急就章》。從少至老,初不憚勞。所書蓋以百數,必稱『馮代繮』,以示不敢犯國,其謹也如此。」史于「馮代繮」下注曰:「疑。」按《急就篇》有「馮漢繮魏起漠北」,以漢強為諱,故改雲代繮,魏初國號曰代故也。”顏師古《急就篇序》曰:「避諱改易,漸就蕪舛。」正指此。酈道元《水經注》以「廣漢」並作「廣魏」,即其例也。

○梁韋《劉孝綽傳》:「眾惡之必監焉,眾好之必監焉。」梁宣帝諱「」,故改之。蓋襄陽以來國史之原文也,乃其論則直書「姚察」。

書中亦有避唐諱者,《顧協傳》以「虎丘山」為「武丘山」,《何點傳》則為「獸丘山」。

○後周書《庚信傳》:《哀江南賦》:「過漂渚而寄食,托蘆中而渡水。」漂渚當是「溧諸」之誤。張勃《吳錄》曰:「子胥乞食處在丹陽溧陽縣。」《史記‧范瞄傳:「伍子胥橐載而出昭關,至于陵水。」索隱曰:「劉氏云:陵水即慄水也。《吳越春秋》云:『子晉奔吳,至傈陽,逢女子獺水之上。子晉跪而乞餐,女子食之,既去,自投于水。後子胥欲報之,乃投白金于此水,今名其處為投金瀨。』《金陵志》曰:『江上有諸曰懶渚』是也。」或以二句不應皆用子胥事,不知古人文字不拘,如下文「生世等於龍門」四句,亦是皆用司馬子長事。


  

○隋書《經籍志》言:「漢哀帝時博士弟子秦景,使伊存口授浮屠經。」又云:「後漢明帝,遣郎中蔡及秦景使天竺,得佛經四十二章及釋迦立像。」按自哀帝之末至東京明帝之初,垂六十年,使秦景尚存,亦當八十餘矣,不堪再使絶域也。蓋本之陶隱居《真誥》,言孝明遣使者張騫、羽林郎秦景、博士王遵等十四人之大月氏國,寫佛經四十二章,秘之蘭台石室。作史者知張騫為武帝時人,姓名久著,故刪去之,獨言秦景。而前後失于契勘,故或以為哀帝,或以為明帝耳。《突厥傳》上言沙鉢略可汗西擊阿波,破擒之。下言:「雍虞閭以隋所賜旗鼓,西征阿波,敵人以為得隋兵所助,多來降附,遂生擒阿波。」此必一事而誤重書為二事也。

○北史一事兩見北齊武成帝河清三年九月乙丑,封皇子伊為東平王;後主天統二年五月己亥,封太上皇帝子伊為東平王。一事兩書,必有一誤。

《徐之才傳》:「嘗與朝士出遊,遙望群犬競走,諸人試今目之,之才即應聲曰:『為是宋鵲,為是韓盧,為逐李斯東走,為負帝女南徂。』」其序傳又云:「于路見狗,溫子戲曰:『為是宋鵲,為是韓盧。』神倫敦亻雋曰:『為逐丞相東走,為共帝女南徂。』」一事兩見,且序傳是延壽自述其先人,不當援他人之事以附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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