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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世界 - 455 / 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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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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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顧巴黎過去的陰渠,彎彎曲曲,到處是隙縫裂口,不見石塊鋪底,坑坑窪窪,有些古怪的拐彎轉角,無故升高降低,惡臭,粗陋,野蠻,沉浸在黑暗中,鋪溝石瘡疤纍纍,牆上被刀劍砍傷,驚險駭人。陰溝分叉伸向四面八方,壕溝縱橫交錯,枝枝節節,象鵝掌,象坑道中的星叉道,象盲腸和死衚衕;起硝的拱頂,含毒的污水坑,牆上滲出水泡瘡的膿水,溝頂往下滴水,到處一片漆黑;沒有比這排污水的古老地下墓室更可怕的了,這是巴比倫的消化道,是洞,是坑,是道路四通八達的深淵,是巨大的鼴鼠洞,人們在那過去是榮華富貴的垃圾堆上,彷彿看見了那只瞎眼的大鼴鼠在黑暗中徘徊,這鼴鼠就是往昔。

我們再重複一遍,這就是過去的陰溝。


  

五當前的進步

今天的陰渠整潔、涼爽、筆直而又端正,它几乎實現了英國稱之為「體面」①的那種理想的陰渠。它是體面的,淺灰色的,由直線拉齊,几乎可以說是筆直的。它好比是一個商人當上了政府顧問。裡面几乎是明亮的。污泥在裡面也循規蹈矩。乍看很可能被當作從前相當普遍的君主和王子逃亡時的一條地下長廊,那時是「老百姓愛戴他們君王」的好時光。今日的陰渠是條漂亮的陰溝,風格淳樸,被趕下詩壇的筆直的十二音節的古典詩好象躲進了這座建築物之中,似乎已和陰暗微白的長拱廊的每塊石塊合而為一了,每個排水孔都是一個拱廊,裡沃利街在污水溝方面也成了模範區。此外,如果說幾何線條在什麼地方合適的話,那就肯定是在一個大城市的糞窖中。在那兒,一切都要服從最短的路線。今日的陰渠已具有某種正式的外表。甚至警方在報告中提到它時也不再有失敬之處。官方檔案中稱呼它的字眼是高雅嚴肅的,過去叫做腸子的,現在稱作長廊;以往人們叫做窟窿的,現在叫做眼孔。維庸將認不出他的臨時舊居了。這個地窖網當然仍有它的古得無法追憶的嚙齒類居民,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多;不時有一只有着老須的老鼠,冒險向溝窗外探頭察看巴黎人;這只寄生鼠也習慣了,它對它的地下宮殿很滿意。污溝已沒有以往的獰惡相,從前雨水污染陰溝,現在沖洗一淨。但也不能太放心,瘴癘仍然盤據在裡面。更恰當地說,它是偽善的,而不是無可非議的。警署和公共衛生委員會也無法解決,儘管用上了一切改善環境衛生的辦法,陰溝仍發出一股模糊可疑的氣味,就象懺悔後的達爾杜弗一樣。

①「體面」,原文為英文respectable。

無論如何,我們總得承認,打掃是陰渠向文明致敬,從這個觀點看,達爾杜弗的良心較之奧革阿斯①的牛棚又前進了一步,巴黎的陰渠無疑得到了改良。

①奧革阿斯(Augias),希臘厄利斯國王,他的牛棚裡養着三千頭牛,牛棚有三十年沒打掃過。

這不僅是進步,這是蛻變,在古老的陰渠和今日的陰渠之間,曾有過一次革命。誰進行了這次革命呢?


  
是被眾人遺忘而我們提到的勃呂納梭。

六未來的進步

挖掘巴黎的下水道並非是輕而易舉的工程。過去十個世紀都在為它勞動而未能結束,如同未能完成巴黎的建築一樣。陰渠確實也受到巴黎擴展的影響。這是地下的一種黑暗的有無數觸鬚的水蝗,城市在上面擴展,它就在下面長大。每逢城市開闢一條路,陰渠就長出一隻手臂,在過去君主政體時期只建造了二萬三千三百米陰溝,這是一八○六年一月一日巴黎的情況。從那時開始,我們不久還會談到,工程曾有效地、堅決地被修復並繼續下去;拿破崙建造了四千八百○四米,一個奇怪的數字;路易十八,五千七百○九米;查理十世,一萬○八百三十六米;路易-菲力浦,八萬九千○二十米;一八四八年的共和國,二萬三千三百八十一米;目前的政府,七萬○五百米;總共到目前為止是二十二萬六千六百一十米,這是六十法裡的陰渠,成了巴黎龐大的肚腸。黑暗中的分支工程一直在進行,規模宏大而不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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