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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世界 - 423 / 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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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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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座堡壘是由兩個人修建起來的,一個名叫庫爾奈,另一個叫巴特爾米。庫爾奈建造了聖安東尼的街壘,巴特爾米建造了大廟區的街壘。每個堡壘都具有修建者的形象。庫爾奈個子魁偉,兩肩寬闊,面色紅潤,拳頭結實,生性勇敢,為人忠實,目光誠懇而炯炯駭人。他膽大無畏,堅韌不拔,急躁易怒,狂暴激烈,對人誠摯,對敵手不軟。戰爭、武鬥、衝突是他的家常便飯,使他心情愉快。他曾任海軍軍官,根據他的聲音和舉動,可以猜出他是來自海洋和風暴;在戰鬥中他堅持颶風式的戰鬥作風。除了天才這一點,庫爾奈有點象丹東,正如除了神性這一點,丹東略似赫拉克勒斯。

巴特爾米瘦弱而矮小,面色蒼白,沉默寡言,他象一個淒慘的流浪兒。他曾被一個警察打過一記耳光,於是他隨時窺伺,等待機會,終於把這個警察殺死,因此他十七歲就被關進監獄。出獄後建成了這座街壘。


  

後來巴特爾米和庫爾奈兩人都被放逐到倫敦,巴特爾米殺死了庫爾奈,這是命中注定的,是一場悲慘的決鬥。不久以後,他被牽連進一樁離奇的兇殺案裡去,其中不免涉及愛情。這種災禍根據法國的裁判有可能減罪,而英國的司法則認為該處死刑。巴特爾米上了絞架。陰暗的社會結構就是如此這般,由於物質的匱乏和道德的淪喪,致使這不幸的人他有才智,肯定很堅強,也許不很偉大在法國從監獄開始,在英國以絞刑結束。巴特爾米,在這樣情況下,只舉起了一面旗黑旗。

二在深淵中如果不談話,又幹什麼呢?

暴動,在地下進行了十六年的教育!到了一八四八年,比起一八三二年六月便精煉得多了。因此麻廠街的街壘和我們前面所描述的兩座巨大的街壘相比,僅是一張草圖,一個雛形,但在當時,它算是很可怕的了。

安灼拉親眼看著那些起義者,他們充分利用夜晚的時間,因為當時馬呂斯對一切都不聞不問。那街壘非但進行了修理,而且還擴大加高了兩尺。那些插在鋪路石塊縫裡的鐵釺,好象一排防護的長槍,從各處搬來的殘物堆積在上面,使這些混亂的外形更加複雜化。這棱堡的外表是亂七八糟的,可是朝裡的這一面卻很巧妙地變成了一堵牆。

他們修復了用鋪路石堆砌的台階,藉以登上象城堡一樣的牆頂。

街壘的內部也整理了一番,出清了地下室,把廚房改成戰地病房,包紮了傷員,收集了散在地上和桌上的炸葯力。歐洲近代的唯理論理解為是理智的一種能力。如笛卡爾,熔化了彈頭,製造了子彈,理齊了包紮傷員的碎布,分配了倒在地上的武器,打掃了棱堡的內部,收拾了殘餘物品,搬走了屍體。

死屍被堆到還在控制範圍內的蒙德都巷子裡。那兒路面早已是血跡斑斑了。屍體中有四具是郊區國民自衛軍的士兵。

安灼拉吩咐把他們的制服收放在一邊。

安灼拉勸告大家睡兩小時。安灼拉的勸告就是命令,可是只有三四個人接受。弗以伊利用這兩個小時在面對酒店的牆上刻了下面的題銘:

人民萬歲!

這四個字是用釘子在石塊上鑿出來的,到一八四八年,在這堵牆上還能看得很清楚。

那三個女人趁着夜間的暫時停火乾脆溜走了,這使那些起義者鬆了一口氣。

她們設法躲到鄰近的一所屋子裡去。

大部分的傷員還能繼續作戰,這也是他們的意願。在那臨時成為戰地病房的廚房裡,用草薦和草捆鋪的墊子上面躺着五個重傷員,其中兩個是保安警察。保安警察首先被敷藥包傷。

在地下室裡只剩下黑布蓋着的馬白夫和綁在柱子上的沙威。

安灼拉說:「這裡是停屍間。」


  

在這間屋子的內部,一支蠟燭的暗淡光線在搖曳着,那停屍台放在柱子後面進深處,好象一根橫樑,因此站着的沙威和躺着的馬白夫,好象形成一個大十字架。

那輛長途馬車的轅木,雖已被炮火轟斷,但依然豎立在那兒,可以在上面懸掛一面旗幟。

安灼拉具有那種說到做到的首領的作風,他把已犧牲老人的一件被子彈打穿了的血衣掛了上去。

開飯已是不可能了。沒有麵包,也沒有肉。街壘中五十來個人,在十六個小時內,很快就把酒店裡有限的儲存物吃得一乾二淨。到一定時候,堅持着的街壘不免要成為墨杜薩木排了。大家免不了要忍饑挨餓。六月六日,在這個斯巴達式的日子的凌晨,在聖美裡街壘中,讓娜被那些叫嚷要麵包的起義者圍繞着,她對他們說:「還要吃?現在是三點鐘,到四點鐘我們都已經死了。」

正因為沒有吃的,安灼拉禁止大家喝酒,他不准大家喝葡萄酒,只定量配給些燒酒。

他們在酒窖中發現了封存完好的滿滿的十五瓶酒,安灼拉和公白飛檢查了這些瓶子。公白飛走上來的時候說:「這是于什魯大爺的存底,他以前是飲食雜貨店的老闆。」博須埃提出看法:「這肯定是真正的好葡萄酒。幸好格朗泰爾睡着了,否則這些瓶子就很難保住。」安灼拉不理睬這些閒話,對這十五個瓶子他下了禁令,為了不讓任何人碰,為了使這些瓶子象聖品似的保留着,他吩咐放在躺着馬白夫公公的桌子底下。

清晨兩點鐘左右,他們點了一下人數,還有三十七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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