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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世界 - 402 / 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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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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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那人,經他這樣突如其來地一問,大吃一驚。他把他的目光直射到安灼拉坦率的眸子底里,並顯出他已猜出對方的思想。他面帶笑容,那種極其傲慢堅定有力的笑容,以倨傲沉着的聲音回答說:

「我懂了是怎麼回事....要怎樣便怎樣吧!」


  

「你是暗探嗎?」

「我是公職人員。」

「你叫什麼名字?」

「沙威。」

安灼拉對那四個人遞了個眼色。一眨眼,沙威還沒有來得及轉過頭去望一眼,他已被揪住衣領,按倒在地,用繩索綁了起來,身上也被搜查了。

從他身上搜出一張粘在兩片玻璃中間的小圓卡片,一面印有銅版雕刻的法蘭西國徽和這樣的銘文:「視察和警惕」;另一面有這些記載:沙威,警務偵察員,五十二歲;還有當時警署署長的簽字「M.吉斯凱」。

另外,他有一隻表和一個錢包,包裡有幾個金幣。表和錢包都還給了他。在那表的下面口袋底里,摸出一張裝在信封裡的紙。安灼拉展開來看,上面有警署署長親筆寫的這幾行字:

政治任務完畢以後,沙威偵察員應立即執行特殊任務,前往耶拿橋附近調查是否確有匪群在塞納河右岸岸邊進行活動。

搜查完畢以後,他們讓沙威立起來,把他的兩條臂膀反綁在背後,捆在廳堂中間當年酒店據以命名的那根有名的木柱上。

伽弗洛什目擊這一切經過,他一直沒有吭聲,只暗暗點頭表示讚許,這時,他走近沙威,對他說:

「這回是小老鼠逮着了貓兒。」

這件事辦得非常迅速,直到完事以後,酒店四周的人才知道。沙威一聲也沒有叫喊。聽說沙威已被綁在木柱上,古費拉克、博須埃、若李、公白飛以及散在兩個街壘裡的人都跑來看。

沙威背靠着木柱,身上纏了無數道繩子,一點也動彈不得,帶著從不說謊的人那種無畏而泰然自若的神氣,他昂着頭。

「這是個特務。」安灼拉說。

又轉過去對著沙威說:

「你將在這街壘攻陷以前兩分鐘被槍斃。」

沙威以極其大膽的語調回答說:

「為什麼不立即動手?」

「我們要節省彈葯。」

「那麼,給我一刀子也就完了。」

「特務,」俊美的安灼拉說,「我們是法官,不是兇手。」

接着,他喊伽弗洛什。

「你!快去幹你的事!照我剛纔對你說的去幹。」

「我這就去。」伽弗洛什大聲說。

正要走時,他又停下來說:

「我說,你們得把他的步槍給我!」他還加上一句,「我把這音樂家留給你們,但是我要那單簧管。」

野孩行了個軍禮,高高興興地從那大街壘的缺口跨出去了。

八關於一個名為勒·卡布克而實際也許並非勒·卡布克的人的幾個問號

伽弗洛什走了以後,緊接着便發生了一樁凶殘而驚心動魄的駭人事件;我們在這兒既已試圖描繪當時情況的輪廓,如果放棄這一事件的經過不談,我們設計的畫面便會不完整,在產生社會、產生革命的陣痛中發生驚厥的偉大時刻,讀者會看不到它的確切真實的突出面。

那些人的組合,我們知道,是由一大群各色各樣的人象滾雪球那樣,彙集在一起的。他們並不相互詢問各自的來歷。在安灼拉、公白飛和古費拉克率領的那一群沿途聚集攏來的過路人當中,有一個,穿件搬運工人的布褂,兩肩都已磨損,說話時指手畫腳,粗聲大氣,面孔象個橫蠻的醉漢。這人的名字或綽號,叫勒.卡布克,其實那些自稱認識他的人也都不認識他,當時他已喝得大醉,或是偽裝醉態,和另外幾個人一同把那酒店裡的一張桌子拖到外面,坐了下來。這個勒·卡布克,在向那些和他交談的人頻頻舉杯的同時,好象也在運用心思仔細端詳那座矗立在街壘後面六層的高大樓房,凌駕在整條街上,面對著聖德尼街。他忽然喊着說:

「夥計們,你們知道嗎?再開槍,就得到那房子裡去。要是我們守住那些窗口,誰要走進這條街,活該他送命!」

「對,但是那房子關起來了。」另一個酒客說。

「我們去敲門!」

「不會有人開。」

「把門砸開!」

勒·卡布克跑到樓房門前,門上有個相當大的門錘,他提起便敲。沒有人開門。他再敲。也沒人應聲。敲第三回。仍沒人理睬。

「裡面有沒有人?」勒·卡布克叫了起來。


  
沒有動靜。

於是他抓起一支步槍,用槍托捅門。那是一扇古老的甬道大門,圓頂、矮窄、堅固,全部是櫟木做的,裡面還包了一層鐵皮,裝了整套鐵件,是一扇真正的牢門。槍托的衝撞把那房子震得一片響,但是那扇門紋絲不動。

住在裡面的人家肯定被驚動了,因為到後來,四層樓的一扇小方窗子裡有了光,窗子也開了,窗口出現一支蠟燭和一個灰白頭髮的老頭兒,滿臉驚慌發獃,這是門房的頭。

撞門的人停了下來。

「先生們,」門房問,「你們要什麼?」

「開門!」勒·卡布克說。

「先生們,不能開。」

「要開!」

「不成,先生們!」

勒·卡布克端起步槍,瞄準了門房,但是由於他立在下面,天又非常黑,門房一點也看不見他。

「你到底開不開?」

「不開,先生們!」

「你說不開?」

「我說不開,我的好....」

門房還沒說完那句話,槍已經響了,槍彈從他的下巴進去,經過咽喉,從後頸窩射出。老人一下便倒下去了,一聲也沒哼。蠟燭掉到下面,熄滅了。人們只見窗口邊上有個不動的人頭和一縷白煙升向屋頂。

「活該!」勒·卡布克說,重新把他的槍托放在地上。

他剛說完這話,便覺得有隻手,象鷹爪似的,猛落在他的肩頭上,並聽到一個人對他說:

「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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