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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探案 - 520 / 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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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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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難。也許聽我一說你就會想起來當時的情景。郎德爾這個姓是家喻戶曉的。他是沃姆韋爾和桑格的競爭者,而桑格是當年最大的馬戲班子。不過,在出事的那時候,郎德爾已經成了酒鬼,他本人和他的馬戲團都在走下坡路了。他的班子在伯克郡的一個小村子阿巴斯·巴爾哇過夜的時候發生了這個悲劇。他們是在前往溫布爾頓的半路上,走的是陸路,當時只是宿營,而不是演出,因為村子太小,不值得表演。

“他們帶有一隻雄壯的北非獅子,名叫撒哈拉王。郎德爾和他妻子的習慣是在籠子內表演。這裡有一張正在演出的照片,可以看出朗德爾是一個魁梧的、野豬型的人,而他妻子是一個十分體面的女人。在驗屍時有人宣誓作證說,當時獅子已表現出危險的徵兆,但人們總是由於天天接觸而產生輕視心理,根本沒有理會這些徵兆。 


  

“一般總是由郎德爾或他妻子在夜晚喂獅子。有時一人去,有時兩人同去,但從來不讓別人去喂,因為他們認為,只要他們是喂食者,獅子就會把他們當恩人而不傷害他們。七年以前的那天夜裡,他們兩人一起去了,並且發生了慘劇,其詳細情況從來沒有弄清楚過。

「在接近午夜時分,整個營地的人都被獅子的吼聲和女人的尖叫聲驚醒了。馬夫和工人紛紛從各自的帳篷裡拿着燈籠跑出來,舉燈一瞧,看見可怕的情景。郎德爾趴在離籠子十來米的地方,後腦向內塌陷,上面有深深的爪印。籠門已打開,而就在門外,郎德爾太太仰臥在地,獅子蹲在她身上吼叫着。她的臉被撕扯得亂七八糟,誰也沒想到她能生還。在大力士雷奧納多和小丑格里格斯的帶領下,幾個馬戲演員用長竿將獅子趕走,它一下跳回籠子。大家立刻把門關上了。但獅子是怎麼出來的,卻是一個謎。一般猜想,兩個人打算進籠內,但剛一開門獅子就跳出來撲倒了他們。在證據中唯一有啟發性的一點,就是那女人在被抬回過夜的篷車後,在昏迷中總是喊‘膽小鬼!膽小鬼!’她直到六個月以後才恢復到能作證的程度,但驗屍早已照常舉行了,理所當然的判決就是事故性死亡。」 

「難道有別的可能嗎?」我說。

「你這樣說也是有理由的。但是有那麼一兩點情況,總是使伯克郡警察局年輕的埃德蒙不滿意。真是個聰明的小伙子!後來他被派往阿拉哈巴德去了。我介入這個事兒,就是由於他來訪問我,邊抽菸邊談了這個案子。」 

「他是一個瘦瘦的、黃頭髮的人嗎?」

「正是。我就知道你會記起來的。」 

「他擔心的是什麼呢?」

「他和我都是不放心的。問題在於,怎麼也難於想象事件發生的全部過程。你從獅子的角度來設想吧。它被放出。它幹什麼呢?它向前跳了五、六步,到郎德爾面前。他轉身逃跑——爪印是在後腦——但獅子把他抓倒。然後,不向前逃走,它反而轉身向女人奔去。她在籠邊,獅子把她撲倒,咬了她的臉。她在昏迷中的叫喊好象是說她丈夫背棄了她。但是那時他還能幫她嗎?你看出破綻了吧?」 

「是的。」

「還有一點。我想起來了。有證據指出,就在獅子吼和女人叫的同時,還有一個男人恐怖的叫聲。」 

「當然是郎德爾了。」

「如果他的頭骨已經內陷,大概很難再聽見他的叫聲。至少有兩個證人談到有男人的叫喊聲混在女人的尖叫聲中。」 

「我認為到了那時全營地的人都在叫喊了,至于其他疑點,我倒有一種解釋。」

「我願意傾聽。」 

「他們兩個人是在一起的,當獅子出來時,他們離籠子十米遠。女人想衝入籠子關上籠門,那是她唯一的避難地。她朝籠子奔去,剛要到門口,獅子跳過去把她撲倒。她恨丈夫轉身逃走而刺激的獅子更加狂暴,如果他們和獅子針鋒相對,也許會嚇退它。所以她喊‘膽小鬼!’」

「很巧妙,華生!但有一點白璧微瑕。」 

「有什麼漏洞?」

「如果兩人都在十米處,獅子怎麼出來的呢?」 

「會不會是仇人給放出來的?」

「那為什麼獅子平時跟他們一起玩耍,跟他們在籠內表演技巧,這次卻撲向他們了呢?」 

「也許那個仇人故意激惹了獅子。」

福爾摩斯沉思起來,有幾分鐘沒說話。 


  
「華生,有一點對你的理論有利。郎德爾有不少仇人。埃德蒙對我說,他喝酒之後狂暴不堪。他是一個魁梧的暴徒,逢人就胡罵亂抽。我想,剛纔客人說的郎德爾太太夜裡喊魔鬼,就是夢見死去的親人了。但不管怎麼說,在獲得事實以前咱們的猜測都是沒用的。好吧,華生,食櫥裡有冷盤山鷄,還有一瓶勃艮地白葡萄酒。讓咱們在走訪之前先補充一下精力吧。」

當我們的馬車停在麥利婁太太家前面時,我們看見她的胖身體正堵在門口,那是一座簡單而平靜的房子。顯然她的主要用意是怕失去一位寶貴的房客,所以她在帶我們上去之前先囑咐我們千萬不要說或做什麼可以使她失去這位房客的事。我們答應了她,就隨她走上一個鋪着破地毯的直式樓梯,然後被引進了神秘房客的房間。 

那是一間沉悶、有霉味、通風不良的房子,這也是不足為怪的,因為主人從不出去。這個女人,由於奇怪的命運,從一個慣于把動物關在籠子裡的人變成一個關在籠子裡的動物了。她坐在陰暗屋角裡的一張破沙發上。多年不活動,使她的身材變粗了,但那身子當初肯定是美的,現在也還豐滿動人。她頭上戴着一個深顏色的厚面紗,但剪裁起短,露出一張優美的嘴和圓潤的下巴。我可以想象,她以前是一位丰姿不凡的女人。她的音色也很抑揚好聽。

「福爾摩斯先生,我的姓氏對你並不陌生,"她說。“我知道你會來的。」 

「是的,太太,不過我不知道你怎麼會認為我對你的情況感興趣。」

「我恢復健康以後,當地偵探埃德蒙先生曾找我談話,我聽他說的。我對他沒說實話。也許說實話更聰明一些。」 

「一般地說,講實話是最聰明的。但是你為什麼對他說謊呢?」

「因為另一個人的命運與我的話有關。我明知他是一個無價值的人,但我還是不願由於毀了他而良心不安。我們的關係曾經是這麼接近——這麼接近!」 

「現在這個障礙消除了嗎?」

「是的,這個人已經死了。」 

「那你為什麼不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警察當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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