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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探案 - 489 / 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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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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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達內森·加里德布的古怪住處時,剛好四點鐘。看屋人桑德爾太太剛要回家,但她立即讓我們進去了,門上裝的是彈簧鎖,福爾摩斯答應走時把門鎖好。接着,大門關上了,她戴着帽子從窗外走過去,我們知道這樓下就剩下我們倆人了。福爾摩斯迅速檢查了現場。屋角有一個櫃櫥離開牆有一點空隙。我們就躲在背面,福爾摩斯小聲講出了他的意圖。 

「他是想把這位老實的朋友誘出屋去,但是由於他深居簡出,所以頗費手腳。編出的這一整套加里德布謊言都是為了這個目的。我得承認,這裡面是有一點鬼聰明的,儘管房客的怪姓氏確實給了他一個意想不到的開端。他編造的謊言是相當狡猾的。」


  

「但他要達到什麼目的呢?」 

「這就是咱們要尋求的。就我觀察所及,反正與咱們的主顧無關。這事和他槍殺的那個人有關係,那人可能曾是他的同謀犯。總之這間屋裡有什麼罪惡的秘密。這是我的看法,起先我想咱們的主顧在他的收藏中可能有他未知的值錢東西。但是罪犯普萊斯考特住過這間房,就不這麼簡單了。好吧,華生,咱們只有耐住性子靜觀變化。」

時間過得很快。當聽見大門開闔的聲響時,我們就在櫃後躲得更深了一點。接着有金屬鑰匙聲,美國人進來了。他輕輕關上門,警覺回顧,甩掉大衣,直奔中間的大桌子走去,行動準確迅速,很是胸有成竹。他把桌子推到一旁,扯起桌下的一方地毯,捲起來,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撬棍,猛撬地板。只聽木板滑開聲,立刻就在地板上出現了一個方洞。殺人能手伊萬斯擦燃一根火柴,點亮了一個蠟燭頭,就消失在地平面之下了。 

我們的機會來了。福爾摩斯碰一下我的手腕,我們就一起躡足潛往洞口。儘管我們動作很輕,但我們腳下的老地板準是發出了響聲,因為美國人的腦袋突然伸出洞口來擔心地張望着。他的臉含怒地轉向我們,但卻漸漸轉為一種慚笑,因為他發現兩支手槍指着他的腦袋。

「好,好,"他一面冷靜地爬上來一面說,“你們比我多一個人啊,福爾摩斯先生。我想,一起頭你就看穿了我的把戲的,把我當傻瓜耍了。好,我算服了,你贏了我——」 

說時遲那時快,他抽出一支手槍就放了兩槍。我覺得大腿上一熱,就象燒紅的烙鐵貼在肉上一樣。接着只聽咔嚓一響,福爾摩斯用手槍砸中他的腦袋,我見他臉上淌着血趴在地上,福爾摩斯搜去他身上的武器。然後我朋友的結實的胳臂伸過來摟住我,扶我坐到椅上。

「沒傷着吧,華生?我的上帝,你沒傷着吧?」 

當我知道在這表面冷冰的臉後面是有着多麼深的忠實和友愛時,我覺得受一次傷,甚至受多次傷也是值得的。他那明亮堅強的眼睛有點濕潤了,那堅定的嘴唇有點顫抖。這是僅有的一次機會,使我看見他不僅有偉大的頭腦,而且有偉大的心靈。我這麼多年的微末而忠心的服務,有這一點感受也就知足了。

「沒事兒.福爾摩斯。擦了一點皮。」 

他用小刀割開我的褲子。

「你說得很對,「他放心地喊了一聲,“是表皮受傷。」他把鐵石般的臉轉向俘虜,那犯人正茫然地坐起來。“算你走運。要是你傷害了華生,你不用打算活着離開這間屋子。你還有什麼說的?」 

他沒什麼說的,只是躺在地上瞪眼而已。福爾摩斯攙着我,一起往那已經揭去了暗蓋的小地窖裡看。伊萬斯點燃的蠟燭還在洞內。我們看見了一堆生鏽的機器,大捆的紙張,一排瓶子,還有在小桌上整整齊齊放著的許多小包兒。

「印刷機——造假鈔者的全副裝備,」福爾摩斯說道。 

「是的,先生,"俘虜說著掙紮起來頽然坐在椅子上。“他是倫敦最大的偽鈔製造者。這是普萊斯考特的機器,桌上的小包是兩千張百鎊的偽鈔,各地流通,沒有破綻。先生們,請你們取用吧。咱們公平交易,讓我走人吧。」

福爾摩斯大笑起來。 

「伊萬斯先生,這不是我們辦事的方式。在這個國家裡沒有你的藏身之處。是你殺死的普萊斯考特,對不對?」


  
「是的,先生,而且判了五年,雖說是他先抽槍的。判了五年,而我應該得的是一個盤子大的獎章。誰也看不出普萊斯考特的偽鈔與英國銀行鈔票的區別,要不是我除去了他,他會使偽鈔充斥市場。我是唯一知道他在什麼地方造偽鈔的人。我到這兒來有什麼可奇怪的呢?當我發現這個收藏破爛兒的怪姓氏的人蹲在這兒死不出去時,我只好設法叫他挪開,這有什麼可怪的呢?也許我除掉他倒更明智一些,那很容易。但我是一個軟心腸的人,除了對方也有槍,我從來不開槍打人。你說吧,福爾摩斯先生,我有什麼錯兒?我沒動這個機器。我沒傷這個老古董。你抓得住我什麼錯兒?」 

「只是蓄意殺人而已,"福爾摩斯說,“但這不是我們的業務,下一步有人辦理。我們要的主要是你這個善辯的人身。華生,掛警察局。他們有準備的。」

以上就是有關殺人能手伊萬斯以及他編造的三同姓的事實梗概。後來我們聽說那個老主顧禁受不住夢想破滅的刺激而精神失常了,最後進了布利斯克頓的療養院。查出了普萊斯考特印鈔設備,這對警察局來說是值得慶祝的事兒,因為他們儘管知道有這套設備,但在他死後卻始終無法發現它。伊萬斯確實立了功,使好幾個情報人員可以安心睡覺了,因為這個造偽鈔者是一個對社會有特殊危害的高明罪犯。他們幾位是頗願替伊萬斯申請那個盤子大的獎章的,可惜法庭不那麼欣賞他,於是這位殺人能手就又回到了他剛被放出來的那個地方。 

顯貴的主顧 



「現在不礙事了,」這就是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的回答。 

十年以來,當我第十次要求披露以下這段故事時,他這樣地答覆了我。於是我終於得到許可,把我的朋友一生中這段緊要的經歷公諸于世。

福爾摩斯和我都有土耳其浴的癖好。在蒸氣瀰漫的更衣室裡那舒坦懶散的氣氛中,我總覺得他比在別的地方更近人情、更愛聊天一些。在北安普敦街浴室的樓上,有一個十分清靜的角落,並排放著兩隻躺椅,而我的記事就從我們躺在這個地方開始,那是一九○二年九月三日。我問他可有什麼令人感興趣的案子沒有。作為回答,他突然從裹着身子的被單裡伸出他那瘦長而靈敏的胳臂,從掛在身旁的上衣內袋裏掏出一個信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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