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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真相開始大白。我們已經知道有個服務員,這個人富於感情,容易衝動——你記得,他為了和妻子在一起,拋棄了一個非常優厚的差事——而且有時候嗜酒如命。我們有理由相信,他的妻子已被謀害,而有一個男人——假定是一個海員——也同時被人殺害了。當然,這立刻就使人想到,這一罪行的動機就是妒忌。那麼,為什麼又把這次兇案的證據寄給薩拉·庫辛小姐呢?也許是因為她在利物浦居住期間,曾插手了造成這一悲劇的事件。你知道,這條航線的船隻在貝爾法斯特,都柏林和沃特福德等地停靠,因此,假定作案的是布朗納,作案後立即上了‘五朔節’號,那麼,貝爾法斯特則是他能夠寄出他那個可怕的包裹的第一個碼頭。
“在這一階段,顯然也可能有第二種答案,而且,雖然我認為這根本不可能,可是我決定在繼續下去之前把它說清楚。也許有一個失戀的情人謀殺了布朗納夫婦,那只男人的耳朵可能就是丈夫的。這一說法將會遭到許多人的堅決反對,但卻是可以想象的。所以我拍了個電報給我在利物浦警界辦事的朋友阿爾加,請他去查明布朗納太太是否在家,布朗納是否已乘‘五朔節’號走了。後來,我和你就去瓦林頓拜訪薩拉小姐去了。
“首先,我急於瞭解,這家人的耳朵和她的耳朵相似的程度。當然,她可能告訴我們十分重要的情報,但我並不抱多大希望。她肯定在前一天已經聽說過這個案子,因為克羅伊登已經滿城風雨,而且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這個包裹是寄給誰的。如果她願意協助司法部門,她可能早已向警方報告。顯然我們有義務去拜訪她,於是我們就去了。我們發現,包裹到達的消息——此後她就病倒了——給了她那麼大的影響,以致使她患了腦病。進一步搞清楚的是,她瞭解這件事的全部意義,但同樣清楚的是,我們必須等待一段時間才能得到她的幫助。
「然而,我們實際上並沒依靠她的幫助。我們的答案正在警察所等着我們,我已叫那裡的阿爾加將答案送來。沒有什麼比這更明確的了。布朗納太太的屋子關閉了三天多,鄰居以為她去南方看親戚去了。從輪船辦事處已經查明,布朗納已乘‘五朔節’號出航。我估計,該輪將在明晚到達泰晤士河。等到布朗納一到,他就會遇到遲鈍但卻是果斷的雷斯垂德。我毫不懷疑,我們將會得悉全部詳情。」
歇洛克·福爾摩斯的希望沒有落空。兩天之後,他收到一大包信札,內裝雷斯垂德探長的一封短信和一份好幾大張的打字檔案。
「雷斯垂德已經把他逮住啦,」福爾摩斯說,瞟了我一眼。“聽聽他說些什麼,或許會引起你的興趣。
‘親愛的福爾摩斯:
按照我們用以檢驗我們的主張所制訂的計劃(華生,這個「我們」說得很有意思,對吧?),我于昨日下午六時前往阿伯特碼頭走訪了「五朔節」號輪船。該輪屬於利物浦、都柏林、倫敦輪船公司。經瞭解,船上有一服務員名叫吉姆·布朗納,因他在航行過程中舉止異常,船長不得不停止他的工作。我去到他的艙位,看見他坐在一隻箱子上,兩手撐着腦袋,搖來晃去。此人身材高大結實,臉颳得很乾淨,皮膚黝黑,有點象曾在冒牌洗衣店那件案子中幫助過我們的那個阿爾德里奇。他剛一知道我的來意,就跳了起來。我吹響警笛,喚來兩名守候在角落裡的水警,但是他似乎並不介意,甘願束手就擒。我們把他連同他的箱子一起帶到密室裡,以為箱子裡會有什麼罪證,但除了大多數水手都有的一把大尖刀之外,其他一無所有。然而我們發覺,我們並不需要更多的證據,因為帶到警察所一經審訊,他就要求招供。速記員照他所供作了記錄,打出了三份。一份隨信奉上。事實證明,不出我的預料,此案件極其簡單。閣下對於我所進行的調查給予很多幫助,謹此致謝。
你的忠實朋友
G·雷斯垂德上'
「嗯!調查倒是很簡單,」福爾摩斯說道,“不過,當他第一次邀請我們的時候,我並不認為他是那樣想的。還是讓我們來看吉姆·布朗納自己是怎麼說的吧。這是罪犯在謝德威爾警察所向蒙特戈默裡警長所作供詞的逐字逐句記錄。
'我還有什麼可說的?有,我有許多話要說。我要統統說出來。你可以把我絞死,也可以不管我。你們打我一頓也可以。我告訴你,自從我幹了那件事以後,我睡覺的時候都沒有閉過眼睛,也不會再閉上眼睛了,老是醒着。有時候是他的臉,更經常的是她的臉。他們老在我眼前,不是他就是她。他皺着眉頭,象個黑人,而她的臉上老是帶著驚恐的神色。嗨,這只白色的小羔羊,當她從一張以前對她總是充滿愛情的臉上看到殺氣騰騰的時候,她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但那是薩拉的過錯,但願她在一個被毀了的人的詛咒下遭殃,讓她的血在血管裡敗壞!並非我要為自己洗刷。我知道我喝了酒,就象一頭野獸。但是,她會原諒我的,如果不是那個女人進了我家的門,她會和我緊密地在一起的,就象一根繩子套在一個滑輪上那樣。因為薩拉·庫辛愛我——這是事情的根源——她愛我,直到她知道我愛我妻子印在泥土上的腳印勝過愛她的整個肉體和靈魂時,她的全部愛情就變成了刻毒的仇恨。
'她們是三姊妹。老大是個老實女人,老二是個魔鬼,老三是個天使。薩拉三十三歲。我結婚的時候,瑪麗是二十九歲。我們在一起成了家,日子過得很幸福。整個利物浦沒有一個女人比得上我的瑪麗。後來,我們請薩拉來住一個星期,從一個星期住到一個月,就這樣,她成了我們家裡的人。
'當時我戒了酒,存了一點錢,一切都很美滿。我的天哪,誰會想到竟弄成這樣?做夢也沒想到啊!
'我經常回家過周末,有時遇到船要等着裝貨,我一次就可以在家裡住上一個星期,這樣我經常見到我的姨姐薩拉。她瘦高個兒,皮膚有點黑,動作敏捷,性情暴躁,老是揚着頭顯得很傲慢,目光就象從火石上發出的火花。可是,只要小瑪麗在的時候,我從來沒有想到過她。我發誓,上帝饒恕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