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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孝閔帝踐祚,賜姓宇文氏,進爵平齊縣公。晉公護初執政,欲引為腹心。慶辭之,頗忤旨。又與楊寬有隙,及寬參知政事,慶遂見疏忌,出為萬州刺史。明帝尋悟,留為雍州別駕,領京兆尹。武成二年,除宜州刺史。慶自為郎,迄為司會,府庫倉儲,並其職也。及在宜州,寬為小塚宰,乃囚慶故吏,求其罪失。案驗積六十餘日,吏或有死於獄者,終無所言,唯得乘錦數匹。時人服其廉慎。又入為司會。
先是,慶兄檜為魏興郡守,為賊黃眾寶所害。檜子三人皆幼弱,慶撫養甚篤。後眾寶歸朝,朝廷待以優禮。居數年,檜次子雄亮白日手刃眾寶于長安城中。晉公護聞而大怒,執慶諸子侄皆囚之,讓慶擅殺人。對曰:「慶聞父母之讎不同天,昆弟之讎不同國。明公以孝臨天下,何乃責于此乎?」護逾怒,慶辭色無屈,竟以俱免。卒。贈鄜、綏、丹三州刺史,謚曰景。子機嗣。
機字匡時。偉容儀,有器局,頗涉經史。年十九,周武帝時為魯公,引為記室。及帝嗣位,累遷太子宮尹,封平齊縣公。宣帝時,為禦正上大夫。機見帝失德,屢諫不聽,恐禍及己,托于鄭譯,求出,拜華州刺史。及隋文帝作相,征還京師。時周代舊臣皆勸禪讓,機獨義形于色,無所陳請。俄拜衛州刺史。及踐祚,進爵建安郡公,征為納言。機性寬簡,有雅望,當近侍,無所損益。又好飲酒,不親細務。數年,出為華州刺史,奉詔每月朝見。尋轉冀州刺史。後徵入朝,以其子述尚蘭陵公主,禮遇益隆。初,機在周,與族人文城公昂俱歷顯要,及此,昂、機併為外職。楊素時為納言,方用事,因上賜宴,素戲曰:「二柳俱摧,孤楊獨聳。」坐者歡笑,機竟無言。未幾還州。前後作守,俱稱寬惠。後以征還,卒於家。贈大將軍、青州刺史,謚曰簡。子述嗣。
述字業隆。性明敏,有幹略,頗涉文藝。以父廕為太子親衛。後以尚主故,拜開府儀同三司、內史侍郎。上于諸婿中特見寵遇。歲余,判兵部尚書事。父艱去職。未幾,起攝給事黃門侍郎事,襲爵建安郡公。
仁壽中,判吏部尚書事。述雖職務修理,為當時所稱,然不達大體,暴于馭下,又怙寵驕豪,無所降屈。楊素時方貴重,朝臣莫不讋憚,述每陵侮之,數于上前面折素短。判事有不合,素意或令述改,輒謂將命者曰:「語仆射,道尚書不肯。」素由是銜之。俄而楊素被疏忌,不知省事。述任寄逾重,拜兵部尚書,參掌機密。述自以無功可紀,過叨匪服,抗表陳讓。上許之,命攝兵部尚書。
上于仁壽宮寢疾,述與楊素、黃門侍郎元岩等侍疾宮中。時皇太子無禮于陳貴人,上知之,大怒,令述召房陵王。述與元岩出外作敕書。楊素見之,與皇太子謀,矯詔執述、岩屬吏。及煬帝嗣位,述坐除名。公主請與同徙,帝不聽。述在龍川數年,復徙寧越,遇瘴癘死。
機弟弘,字匡道。少聰穎,工草隷,博涉群書,辭采雅贍。與弘農楊素為莫逆交。解巾中外府記室。建德初,除內史上士。歷小宮尹、禦正上士。陳遣王偃人來聘,武帝令弘勞之。偃人謂弘曰:「來日至藍田,正逢滋水暴長,所賚國信,溺而從流。今所進,假之從吏。請勒下流人見為尋此物。」弘曰:「昔淳于之獻空籠,前史稱以為美。足下假物而進,詎是陳君命乎?」偃人慚不能對。武帝聞而嘉之,盡以偃人所進物賜弘,仍令報聘。占對敏捷,見稱于時。後卒於禦正下大夫。贈晉州刺史。楊素誄之曰:「山陽王弼,風流長逝;潁川荀粲,零落無時。修竹夾池,永絶梁園之賦;長楊映沼,無復洛川之文。」其為士友所痛惜如此。有文集行于世。
弘弟旦,字匡德。工騎射,頗涉書籍。仕周,位兵部下大夫。以行軍長史從梁睿討王謙,以功授儀同三司。開皇元年,加開府,封新城縣男,授掌設驃騎。歷羅、淅、魯三州刺史,並有能名。大業初,拜龍川太守。郡人居山洞,好相攻擊。旦為開設學校,大變其風。帝聞,下詔褒美之。征為太常少卿,攝判黃門侍郎事。卒。
子燮,官至河內郡掾。
旦弟肅,字匡仁。少聰敏,閒于占對。仕周,位宣納上士。隋文帝作相,引為賓曹參軍。開皇初,授太子洗馬。陳使謝泉來聘,以才學見稱,詔肅宴接,時論稱其華辯。歷太子內舍人,遷太子仆。太子廢,坐除名。大業中,帝與段達語及庶人罪惡。達云:「柳肅在宮,大見疏斥。」帝問其故。答曰:「學士劉臻嘗進章仇太翼宮中,為巫蠱事。肅知而諫曰:『殿下位當儲貳,戒在不孝,無患見疑。劉臻書生,鼓搖脣舌,適足以相詿誤。願勿納之。』庶人不懌,他日,謂臻曰:『汝何漏泄,使柳肅知之,令面折我!』自是後,言皆不用。」帝曰:「肅橫除名。」乃召守禮部侍郎。坐事免。後守工部侍郎,大見親任,每幸遼東,常委于涿郡留守。卒官。
機從子謇之,字公正。父蔡年,周順州刺史。謇之身長七尺五寸,儀容甚偉,風神爽亮,進止可觀。為童兒時,周齊王憲遇之於途,異而與語,大奇之,因奏為國子生。以明經擢第,拜宮師中士,轉守廟下士。武帝有事太廟,謇之讀祝文,音韻清雅,觀者屬目。帝善之,擢為宣納上士。開皇初,拜通事舍人,尋遷內史舍人。歷兵部、司勛二曹侍郎。朝廷以謇之雅望,善談謔,又飲酒至一石不亂,由是,每梁陳使至,輒令接對。遷光祿少卿。出入十餘年,每參掌敷奏。
會吐谷渾來降,朝廷以宗女光化公主妻之,以謇之兼散騎常侍,送公主于西域。及突厥啟人可汗求和親,復令謇之送義成公主于突厥。前後使二國,得贈馬二千餘匹,雜物稱是,皆散之宗族,家無餘財。出為肅、息二州刺史,俱有惠政。煬帝踐祚,復拜光祿。大業初,啟人可汗自以內附,遂畜牧于定襄、馬邑間。帝使謇之諭令出塞。還,拜黃門侍郎。
時元德太子初薨,朝野注望,以齊王當立。帝方重王府之選,拜為齊王長史。帝法服臨軒,命齊王立於西朝堂,遣吏部尚書牛弘、內史令楊約、左衛大將軍宇文述等從殿廷引謇之詣齊王所,西面立。弘宣敕謂齊王曰:「我出蕃之初,時年十二。先帝立我于西朝堂,乃令高熲、虞慶則、元旻等從內送王子相於我。誡我曰:『以汝未更世事,令子相作輔于汝,事無大小,皆可委之。無得昵近小人,疏遠子相。若從我言者,有益於社稷,成立汝名行;如不用此言,唯國及身,敗無日矣。』吾受敕,奉以周旋,不敢失墜。微子相之力,吾幾無今日矣。若與謇之從事,一如子相也。」又敕謇之曰:「今以卿作輔于齊,副朕所望。若齊王德業修備,富貴自當鍾卿一門。若有不善,罪亦相及。」時齊王擅寵,喬令則之徒,深見昵狎,謇之知其非,不能匡正。及王得罪,謇之竟坐除名。及帝幸遼東,召檢校燕郡事。帝班師至燕郡,坐供頓不給,配戍嶺南,卒於洭口。子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