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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聖母院 - 132 / 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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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聖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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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地爬上鐘樓的樓梯,暗地裡心驚膽顫,他用手裡神秘的燈光,在這樣深夜裡,從一個槍眼到另一個槍眼,直登上鐘樓的頂上,大概叫廣場上稀少的行人看了,也會嚇得魂不附體。

忽然,他感到臉上有一陣涼意,發現自己已經爬到了最頂層的長廊門口。空氣清冷,天空中漂浮着雲朵,大片的白雲互相掩映,雲角破碎,好似冬天河裡解凍的冰塊一般。一彎新月鑲嵌在雲層中,宛如一艘被空中的冰塊環繞着的天艦。他低下頭,從連接兩座鐘樓的一排廊柱的柵欄當中向遠處眺望了一會,透過一片輕煙薄霧,只見巴黎成堆靜悄悄的屋頂,尖尖的,數也數不清,又擠又小,宛若夏夜平靜海面上蕩漾的水波。


  

月亮投下微弱的光,給天空和大地蒙上一片灰色。

這時教堂的大鐘響起了細微、嘶啞的聲音,子夜鐘聲響了。教士想到了當天中午,也是同樣的十二下鐘聲。他低聲自言自語道:「啊!她現在大概僵硬了!」

忽然,一陣風把他的燈吹滅了,差不多就在同一時刻,他看見鐘樓對面拐角處出現了一個影子,一團白色,一個形體,一個女人,不由得打了個寒噤。那女人身邊有一隻小山羊,跟着最後幾個鐘聲咩咩地叫着。

他斗膽看去,果真是她。

她面色蒼白,神情憂鬱。她的頭髮和上午一樣披在肩頭上,可是脖子上再沒有繩子,手也不再綁着了。她自由了,她已經死了。

她穿著一身白衣服,頭上蓋着一幅白頭巾。

她仰望天空,慢慢朝他走來。那只超凡的山羊跟着她。他覺得自己變成了石頭,沉重得要逃也逃不開。她向前走一步,他就往後退一步,僅此而已。他就這樣一直退到樓梯口黑暗的拱頂下面。一想到她或許也會走過來,嚇得渾身都涼了;假若她真的過來了,他準會嚇死的。

她確實來到了樓梯口,停留了片刻,凝目向黑暗裡望了一望,但好像並沒有看見教士,便走過去了。他彷彿覺得她比生前更高些,透過她的白衣裙,他看見了月亮,還聽見了她的呼吸。

待她走過去,他就起步下樓,腳步慢得與他看見過的幽靈一樣,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幽靈。他失魂落魄,頭髮倒豎,手中依然提着那盞滅掉的燈。就在他走下彎彎曲曲的樓梯時,他清楚地聽見一個聲音一邊笑,一邊重複地念道:「有靈從我面前經過,我聽見輕微的鼻息,我身上的汗毛直立。」資料來源於網上,版權歸原作者所有,僅供個人收藏請勿商用


 第九卷 
  第02章 駝背、獨眼、跛腳

從中世紀直到路易十二時代,法國任何城市都有它的避難所。這些避難所好比是在淹沒城市的野蠻刑法和司法的滔滔洪水中聳立在人類司法之上的島嶼。任何罪犯一踏進這避難所就得救了。在城郊,避難所几乎與刑場一樣多。這是在濫用苦刑的同時濫用赦免,是竭力互相糾正的兩種壞東西。王室宮廷、王公府邸,尤其教堂,都擁有提供庇護的權利。有時需要增加人口,整個城市也暫時充當避難所。一四六七年路易十一就將巴黎變成了避難所。


  
一旦跨進避難所,罪犯就神聖不可侵犯了,不過,他務必小心不要再出去。邁出聖地一步,他就會重新落入洪濤之中。轉輪、絞架、弔刑桿在庇護所四周虎視眈眈,不停地窺視着他們的獵物,像鯊魚圍着船隻團團轉。常常看見一些犯人在隱修院裡,在宮殿樓梯上,在修道院的田園裡,在教堂的門廊下,就這樣一直待到白了頭,在這個意義上說,避難所也同樣是一個監獄。有時大理院不得不作出嚴正判決,強行進入庇護所,把犯人重新抓去,交給劊子手,不過,這種事情並不常見。大理院畏懼主教,因此,當這兩種身穿長袍的人發生磨擦時,穿法袍的總鬥不過穿袈裟的,不過,有時候,比如在巴黎的劊子手小約翰的被謀殺案中,在謀害讓·瓦萊的殺人犯埃梅裡·盧梭的案子中,司法機關就越過教會,直接執行判決;但是,除非大理院作出判決,否則用武力強行侵入避難地就得遭殃!大家知道,法國元帥羅貝爾·德·克萊蒙和香帕尼的都統讓·德·夏隆是怎麼死的;雖然僅僅涉及一個可憐的殺人犯,即叫做佩林·馬克的貨幣兌換商的夥計,可是,兩個元帥打碎了聖梅裡的大門。那就罪惡滔天了。

當時,避難所這樣受到推崇,據傳,它有時甚至擴及動物。艾莫安講起一隻被達戈貝爾①追趕的鹿,躲藏在聖德尼的墳墓旁,獵犬群立刻停下來,在一旁狂吠而已。

每座教堂通常有一個準備接納請求避難者的小屋。一四○七年,尼古拉·弗拉梅爾在屠宰場聖雅各教堂的拱頂上給他們建一個房間,花費四利弗爾六索爾十六巴黎德尼埃。

在巴黎聖母院,有一間小屋,一個建在拱扶垛下側的頂樓上,正對著隱修院,就在塔樓現今看門人的妻子開闢花園的地方,將它與巴比倫空中花園相比,就如同將萵苣比作棕櫚樹,將一個女門房比作塞密拉米斯。②

①傳說中的巴比倫女王,相傳巴比倫國及其空中花園為她所建。

②達戈貝爾(600639),法蘭克王,曾承認聖德尼修道院享有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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