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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聖母院 - 123 / 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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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聖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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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女人撲向這只鞋,多少年來使她慰藉、使她絶望的鞋,她的五臟六腑像第一天那樣在抽噎聲中撕碎了。因為對一個丟了孩子的母親來說,那總是第一天,這種痛苦不會過時。喪服雖然舊了,褪色了,心裡依然漆黑一團。

這時,從小屋前傳來孩子們陣陣歡聲笑語。每次看見孩子們或者聽到他們的聲音,可憐的母親總是趕忙跑到這墳墓最幽暗的角落裡,好像恨不得把耳朵鑽進石頭裡,免得聽到這些聲音。這一次正相反,她好像猛然驚醒,一下子站了起來,聚精會神地聽著,有一個小男孩說了這樣一句:「今天要絞死埃及女。」


  

我們曾見到過蜘蛛在蛛網顫動中突然一跳撲向蒼蠅,隱修女就這樣一跳,跑向窗洞口,看官知道,那窗口朝着河灘廣場。確實有一架梯子倚立在終年豎立的絞刑架旁,執行絞刑的劊子手正在調整因風吹雨打而生綉的鐵鏈。四周站着一群人。

那群歡笑的孩子已經走遠了。麻衣女用目光搜尋她能問訊的過路人。她發現就在她住處旁有一個神甫好像在念公用祈禱書,可是他對鐵網柵欄的祈禱書遠不如對絞刑架那樣關注,他不時朝絞刑架投去陰暗、可怕的一瞥。她認出那是副主教大人,一個聖潔的人。

「我的神甫,」她問。「那邊要絞死誰呀?」

教士望瞭望她,沒有回答;她又問了一遍。他這才說:

「我不知道。」

「剛纔有些孩子說,是一個埃及女人。」隱修女又說。

「我想,是吧。」教士道。

這時,花喜兒帕蓋特發出險惡的狂笑。

「嬤嬤,」副主教說,「這麼說,您一定痛恨埃及女人啦?」

「我豈能不恨她們?」隱修女大聲喊道。「她們都是半狗半人的吸血鬼,偷孩子的賊婆!她們吞吃了我的小女兒,我的孩子,我的獨生女兒呀!我的心也沒有了,她們把我的心吃了!」

她樣子可怕極了。教士冷冰冰地看著她。

「其中有一個我特別恨,我詛咒過。」她又說。「這是個年輕女人,如果她的母親沒有把我的女兒吃掉的話,她的年齡正與我的女兒相仿。這個小毒蛇每次經過我房前,我的血就在翻湧!」

「得啦!嬤嬤,這下您開心啦,」教士冷漠得像一座墓地雕像,說道。「你馬上看到絞死的就是那個女人。」

他的腦袋耷拉到胸前,慢吞吞地走開了。

隱修女快活地扭動雙臂,叫道:「我早就向她說過,她會上絞刑架的!謝謝您,神甫!」

她披頭散髮,目光似火,肩膀撞着牆,在窗洞柵欄前大步走起來,就像籠子裡一隻餓了好久,感到用餐時刻快到的母狼那般。資料來源於網上,版權歸原作者所有,僅供個人收藏請勿商用


  


 第八卷 
  第04章 三人心不同

實際上,弗比斯並沒有死。這種人總是經得起磨難的,國王特別訟師菲利浦·勒利埃老爺對可憐的愛斯梅拉達說他快要死了,那是出於口誤或玩笑,副主教對女犯人說他死了,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實情,不過他相信,他估計,他不懷疑,他真心希望他死了。要讓他把情敵的好消息告訴他心愛的女人,那真是受不了。任何男人處在他的位置都會這樣做的。

這倒不是說弗比斯的傷不嚴重,只不過它不像副主教渲染得那麼厲害而已。巡邏隊士兵開頭將他送到醫生家,醫生擔心他活不了一個禮拜,甚至用拉丁話告訴了他。不過,青春的力量終究占了上風。這是常有的事,儘管醫生做了種種預測和診斷,大自然還是喜歡嘲弄醫生,硬把病人救活了。當他還躺在醫生的破床上,就受到了菲利浦·勒利埃和宗教法庭審判官的初步盤問,這使他十分厭煩。因此,一天早晨,他感覺好了些,就留下他的金馬刺抵了醫藥費,不聲不響地溜了。可是,這並沒有給案子的預審造成什麼麻煩,那時的司法很少考慮一個刑事案件是否明晰和清楚,它所需要的只是將被告絞死。況且,法官掌握著指控愛斯梅拉達的不少證據,他們認為弗比斯死了,那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弗比斯呢,並沒有逃得很遠,他只不過回到他的部隊,離巴黎幾驛站路的法蘭西島格-昂-勃裡的駐軍裡。

總之,他覺得在這個案子中親自到庭絶不是什麼愉快的事。他隱約感到他在裡面會扮演一個很可笑的角色。說到底,如何看待整個事件,他怎麼想都不會過分的。如同任何頭腦簡單的武夫一樣,他不信宗教,卻又迷信,在尋思這一奇遇時,他對那山羊,對他遇到愛斯梅拉達的奇怪方式,對其讓他猜到她愛他的奇怪手法,對她那埃及女子的品質,最後對那野僧,他都覺得疑慮不安。他隱約看見在這一艷遇中,巫術成分遠遠大於愛情。她也許是一個女巫,也許就是魔鬼;說到底,這是一出滑稽喜劇,或者用那時的話說,一出很掃興的聖蹟劇,他在戲中扮演一個很拙劣的角色,挨打,受人嘲笑。隊長為此十分羞愧,他體會到我們的拉封丹絶妙地描繪的那種羞恥:

羞愧得像一隻被母鷄捉住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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