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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聖母院 - 95 / 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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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聖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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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蘭古瓦趕忙把看官所知道的那些事情,奇蹟宮廷的奇遇啦,摔罐子成親啦,三言兩語地講給他聽。還說到,看來這門親事還毫無結果,每天晚上,吉卜賽姑娘都像頭一天新婚之夜那樣避開他。末了他說:「這是有苦難言呀,都因為我晦氣,討了個貞潔聖女。」

「您這話怎說?」副主教問道,聽到這番敘述,漸漸怒氣消了。


  

①在此之前一直用「您」稱呼,這裡改用「你」,表示憤怒和蔑視。

「要說清楚可相當困難呀。」詩人應道。「這是一種迷信據一個被稱為埃及公爵的老強盜告訴我說,我的妻子是一個撿來的孩子,或者說,是個丟失的孩子,反正都是一碼事。她脖子上掛着一個護身符,據說這護身符日後可以使她與父母重逢,但是如果這姑娘失去了貞操,護身符隨即將失去其法力。因而我們兩個人都一直潔身自好。」

「那麼,」克洛德介面說,臉孔越來越開朗了。「皮埃爾君,您認為這個女人沒有接近過任何男人?」

「堂·克洛德,您要一個男人怎麼去對付迷信的事情呢?她腦子裡裝着這件事。我認為,在那班唾手可得的流浪女子當中,能像修女般守身如玉的,確是鳳毛麟角。不過她有三樣法寶防身:一是埃及公爵,把她置於直接保護之下;二是整個部落,人人把她尊敬得像聖母一般;三是一把小巧的匕首,從不離身,儘管司法長官三令五申禁止帶兇器,這個小辣椒總是把匕首帶在身上什麼隱蔽的角落,有誰膽敢碰她的腰身,那匕首馬上就拔出來了。這真是一隻蠻野的黃蜂,得了吧!」

副主教並不就此罷休,接二連三再向格蘭古瓦盤問個沒完。

依照格蘭古瓦的評判,愛斯梅拉達這個倩女,馴良而又迷人;俏麗,除了那種特具一格的噘嘴之外;天真爛漫,熱情洋溢,對什麼都不懂,卻又對什麼都熱心;對男女之間的區別都還一無所知,甚至連在夢裡也弄不清;生就這個樣子;特別喜歡跳舞,喜歡熱閙,喜歡露天的活動;是一種蜜蜂似的女人,腳上長着看不見的翅膀,生活在不停飛旋之中。這種性情是她過去一直過着漂泊的生活養成的。格蘭古瓦好不容易才得知,她年幼時就跑遍西班牙和卡塔盧尼亞,一直到了西西里;他甚至認為,她曾經隨着成群結隊的茨岡人到過阿卡伊境內的阿爾及爾王國,阿卡伊一邊與小小的阿爾巴尼亞和希臘接壤,另一邊瀕臨去君士坦丁堡必經之路的西西里海。據格蘭古瓦說,阿爾及爾國王作為白摩爾人的民族首領,這些流浪者都是他的臣民。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愛斯梅拉達還很年輕時從匈牙利來到了法國。這個少女從所有這些地方帶來了零零碎碎的古怪方言、歌曲和奇異的思想,因而說起話來南腔北調,雜七雜八,有點像她身上的服裝一半是巴黎式的、一半是非洲式的那樣。不過,她經常往來的那些街區的民眾倒很喜歡她,喜歡她快快活活,彬彬有禮,活潑敏捷,喜歡她的歌舞。她認為全城只有兩個人恨她,一談起這兩個人就心驚肉跳:一個是羅朗塔樓的麻衣女,這個醜惡的隱修女不知對埃及女人有什麼恩怨,每當這個可憐的跳舞姑娘走過那窗洞口時,就破口咒罵;另一個人是位教士,每次遇到時向她投射的目光和話語,無不叫她心裡發怵。副主教聽到最後這一情況,不由心慌意亂,格蘭古瓦卻沒有太留心,因為這個無所用心的詩人,只兩個月的工夫就把那天晚上遇見埃及姑娘的種種奇怪情況,以及副主教在這當中出現的情景,統統忘到九霄雲外。不過,這個跳舞的小姑娘沒有什麼可害怕的,她從不替人算命,這就免遭一般吉卜賽女人經常吃巫術官司的苦頭。再說,格蘭古瓦如果算不上是丈夫,起碼也稱得上是兄長。總之,對這種柏拉圖式的婚姻,這個哲學家倒也心平氣和了,總有個地方可以安身,總有麵包可以活命吧。每天早上,他往往跟埃及姑娘一道,到街頭幫她把觀眾給的小錢收起來;每天晚上,同她一起回到他倆的共同住處,任憑她把自己鎖在單獨的小房間裡,他卻安然入睡了。他認為,總的說來,這種生活挺溫馨的,也有利於冥思默想。再則,憑良心說,這個哲學家對這位吉卜賽女郎是否迷戀到發狂的程度,他自己也說不准。他愛那只山羊,几乎不亞於愛吉卜賽女郎。這只山羊真是可愛,又溫順,又聰明,又有才情,是一隻訓練有素的山羊。這類令人驚嘆不已、常常導致馴養者遭受火刑的靈巧畜生,在中世紀是司空見慣的。這只金蹄山羊的魔法其實是些無傷大雅的把戲罷了。格蘭古瓦把這些把戲仔細說給副主教聽,副主教看上去聽得津津有味。在許多情況下,只要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把手鼓伸到山羊面前,便可以叫它變出想要的戲法。這都是吉卜賽女郎調教出來的,她對這類巧妙的手法具有罕見的才能,只需兩個月工夫就教會了山羊用一些啟動字母拼寫出弗比斯這個詞來。

「弗比斯!」教士說道。「為什麼是弗比斯呢?」

「不清楚。」格蘭古瓦應道。「也許是她認為具有某種神秘法力的一個詞吧。她認為獨自一人時,翻來覆去低聲唸著這個詞。」

「您有把握這僅僅是個詞,而不是一個人的名字嗎?」克洛德用他那特有的敏鋭目光盯着他,又問。


  
「誰的名字?」詩人說道。

「我怎麼知道呢?」教士應道。

「那正是我所想的,大人。這幫流浪者多少都有點信奉拜火教,崇拜太陽。弗比斯就是從那兒來的吧。」

「我可並不像您覺得那麼明明白白,皮埃爾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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