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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聖母院 - 85 / 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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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聖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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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兒,隱修女那張陰森的臉孔出現在窗洞口,緊貼著窗欄。她發出可怕的笑聲,喊道:「嗬!嗬!是那個埃及婆娘在喊我吧!」

就在這時候,她狂亂的目光被恥辱柱那邊的情景吸引住了。她憎惡地皺起額頭,兩隻骷髏般的胳膊伸到黑牢的外面,像垂死的人那樣喘着粗氣,聲音嘶啞地吼道:「還是你,埃及妞!是你在叫我吧,你這偷小孩的賊婆娘!好呀!你該死!該死!該死!該死!」資料來源於網上,版權歸原作者所有,僅供個人收藏請勿商用


  


 第六卷 
  第04章 一滴水,一滴淚

隱修女的這幾句話,可以說是兩幕戲的匯合點。在此之前,這兩幕戲同時在各自特別的舞台上並行展開,一幕是我們剛看過的,發生在老鼠洞裡,另一幕我們即將看到,發生在恥辱柱架子上。頭一幕的目擊者只有讀者剛認識的那三個女子,後一幕的觀眾則是我們在前面見過的那些聚集在河灘廣場恥辱柱和絞刑架周圍的公眾。

這群人看見四名捕快從早上九點起就分立在恥辱柱四角,便料想到快行刑了,大概不是絞刑,卻會是笞刑,或是耳刑,總之,某種玩意兒吧。於是頃刻間,圍觀的人群急劇增多,把四名捕快緊緊圍住,四名捕快只得不止一次地用皮鞭猛抽和用馬屁股推擋,按照當時的說法,把人群擠一擠。民眾等候觀看公開行刑倒是安份守己的,並不顯得急不可耐的樣子。閒着無聊,就以觀看恥辱柱來消遣。所謂恥辱柱,其實是非常簡單的一種石碑,呈立方形,高約一丈,中間是空的。有一道稱為梯子的陡峭的粗糙石級,直通頂上的平台,台上平放著一輪橡木板的轉盤。犯人跪着,雙臂反剪,被綁在轉盤上面。平台裡面暗藏著一個絞盤,絞盤一轉動,推動着一桿木頭輪軸,輪盤隨之轉動起來,始終保持在一個平面上,這樣,犯人的面孔便連續不斷地呈現在觀眾面前,廣場上任何一個角落都能看得見。這就叫做車轉罪犯。

如人們所見,就供人娛樂而言,河灘廣場的恥辱柱遠不如菜市場的那麼好玩。沒有一絲一毫的建築藝術性,沒有一星半點的宏偉氣派。見不到豎著鐵十字架的屋頂,見不到八角燈,見不到那些直聳屋檐上的精緻小圓柱頂端花形斗栱和葉板斗栱爭妍鬥艷,也見不到奇形怪狀的神秘水槽、精雕細刻的屋架、玲瓏剔透的石刻。

要看,只好看看碎石的四片台壁、砂岩的台頂和台底,還有旁邊一個凶相畢露的石砫絞刑架,乾癟癟,赤裸裸。

對於愛好哥特式建築藝術的人來說,這種賞心樂事未免大煞風景了吧。誠然,中世紀那班愛看熱閙的閒漢,對什麼建築物都毫無興趣,才不管恥辱柱美不美吶。

犯人被綁在一輛大車屁股後面,終於來了。隨即被拖上平台,從廣場四面八方都能看見他被繩子和皮條牢牢綁在恥辱柱的轉盤上面,這時候,廣場上爆發了一陣震天價響的噓聲,混雜着狂笑聲和歡呼聲。大家一眼就認出來了,他就是卡齊莫多。

果然是他。他這次回來真是今非昔比,太不可思議了。昨天同樣在這廣場上,在埃及公爵、狄納王和加利列皇帝的陪同下,萬眾一齊向他歡呼致敬,擁立他為愚人教皇,而今天竟成了恥辱柱上的囚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人群中沒有一個人,甚至連忽而是勝利者忽而又是罪犯的卡齊莫多本人,腦子裡會清楚地把前後不同的處境進行這種觀照。格蘭古瓦和他的人生哲學也沒經歷過這種場面。

不一會兒,我們國王陛下指定的號手米歇爾·努瓦雷要大家肅靜,並根據司法長官大人的裁決和命令,扯着嗓子宣讀判決書。隨後,便率領手下身著盔甲的一班人退到大車子後面去了。

卡齊莫多毫無表情,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任何反抗都是不可能的,按照刑事司法的文體用語來說,捆綁毫不容情而堅實,意思是說皮條和鐵鏈很可能直陷入皮肉裡去了。再說,這是監獄和苦刑船的一種傳統,至今並沒有消失,而且在我們這樣文明、溫和、人道的民族當中,鐐銬豈不是還把這種傳統當成寶貝保留至今麼(順便說一句,苦役所和斷頭台就是例證)!

卡齊莫多任憑別人拖呀,推呀,扛呀,抬呀,綁了又綁。


  
他的表情除了流露出野人或是白痴般的驚愕外,別的一點也猜不出來。人們知道他是聾子,似乎還是瞎子。

人家把他按在輪盤上跪下,他聽任擺佈,要跪就跪;人家扒掉他的上衣和襯衫,直到赤裸着上身,他也聽任擺佈,要扒就讓人扒去;人家用皮帶和環扣重新把他五花大綁,他依舊聽任擺佈,要綁就讓人綁去。只見他不時喘着粗氣,好比一頭被綁在屠夫大車上的小牛,腦袋耷拉在車沿上搖來晃去。

「這個傻瓜蛋!」磨坊的約翰·弗羅洛對其朋友羅班·普斯潘說道(這兩個學子理所當然似地跟着犯人來到這裡)。

「他簡直是一隻關在盒子裡的金龜子,什麼也不明白!」

觀眾一看到卡齊莫多赤裸的駝背、鷄胸、滿是老繭和毛茸茸的雙肩,不由一陣狂笑。正在大家樂不可支的時候,平台上爬上了一個身穿號衣、五短三粗的漢子,走過去往犯人旁邊一站。他的名字立即在群眾中傳開了,此人就是小堡法定的劊子手皮埃拉·托特呂老爺。

他先把一隻黑色沙漏放在恥辱柱的一個角落。沙漏上端的瓶子裡裝滿紅色沙子,向下端的容器漏下去。隨後脫掉身上的兩色外衣,只見他右手懸着一根用白色長皮條絞成的細長皮鞭,油光閃亮,儘是疙瘩,末端有着一些金屬爪。他用左手漫不經心地揭起右臂襯衫的袖子,一直撩到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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