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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端了端肩膀。她的個子很瘦。「睡覺。看電影。」她放下菜單朝我看著。「咱們來吧,嗨。我可沒那麼多」「瞧,」我說。「我今天晚上精神不好。我這一夜過的很糟糕。一點不假。我照樣付你錢,可我們要是不幹那事兒,你不會在意吧?你不會很在意吧?」糟糕的是,我真的不想幹那事兒。我沒有衝動,只覺得沮喪,我老實告訴你說。她本人很叫人泄氣。還有那掛在壁櫥裡的綠衣服什麼的。再說,我覺得自己真不能跟一個整天坐在混帳電影院裡的姑娘幹那事兒。我覺得真的不能。
她走到我身邊,臉上帶著那種可笑的神情,好象並不相信我的話。「怎麼回事?」她說。
「沒什麼。」嘿,我怎麼會那麼緊張呢!「問題是,我最近剛動過一次手術。」
「是嗎?哪兒?」
「在我那怎麼說呢我的鎖骨上。」
「是嗎?那玩藝兒是在他媽的什麼地方?」
「鎖骨!」我說。「呃,真正說來,是在脊椎骨裡。我是說在脊椎骨的盡裏邊。」
「是嗎?」她說。「真糟糕。」說著她就坐到我他媽的懷裡來了。「你真漂亮。」
她真讓我緊張極了,我只好拚命撒謊。「我還沒完全恢復健康呢,」我對她說。
「你很象電影裡的一個傢伙。你知道象哪一個。你知道我說的是誰。他叫什麼名字來着?」
「我不知道,」我說。她不肯從我他媽的懷裡下來。
「你當然知道。他就在那張曼爾一溫.道格拉斯主演的片子裡。是不是曼爾一溫.道格拉斯的弟弟?就是打船上掉下來的那個?你知道我說的是推?」
「不,我不知道。我很少看電影。」
接着她開始逗起我來。粗野得很。
「不幹那玩藝兒你不會在意吧?」我說。「我精神不好,我剛纔已跟你說了。我剛動過手術。」
她依舊沒從我懷裡下來,可是極其鄙夷地望了我一眼。「聽著,」她說。「混帳的毛裡斯叫醒我的時候,我睡的真香呢。你要是以為我是」「我說過照樣付你錢。我說了算數。我有的是錢。唯一的原因是我動了一次大手術,差不多剛剛復」“那你于嗎告訴混帳的毛裡斯說你要個姑娘!
要是你剛剛在你的什麼混帳地方動了一次混帳手術,哼?”
「我當時以為自己的精神還不錯。我對自己估計過高了。不開玩笑。很抱歉。要是你能起來那麼一會兒,我就馬上拿錢給你。我不騙你。」
她火冒得要命,不過她終於從我的混帳懷裡下來了,好讓我過去到五屜柜上取我的皮夾子。我拿出一張五塊的鈔票遞給她。「謝謝,」我對她說。
「非常謝謝。」
「這是五塊。要十塊呢。」
她這是在捉弄我了,我看得出來。我最怕這類事兒一點不假。
「毛裡斯說五塊,」我告訴她。「他說十五塊到中午,五塊一次。」
「十塊一次。」
「他說的是五塊。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可我只能給這麼些錢。」
她端了端肩膀,就象剛纔那樣。接着她冷冷地說:「勞駕給我拿一下衣服好嗎?是不是太麻煩您了?」她是個十分可怕的小鬼。儘管她說話的聲音那麼細小,她卻能嚇得你心驚肉跳。要是她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娼婦,臉上滿是脂粉,就不會那麼嚇人了。
我過去給她拿了衣服。她穿好衣服,又從床上拿起她的駝毛絨大衣。「再見,癟三,」她說。
「再見,」我說。我並沒謝她。我很高興我沒謝她。
第14節 老孫妮走了以後,我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抽了兩支菸。外面天已慢慢亮了。嘿,我心裡很難過,我那時心裡有多沮喪,你簡直沒法想象。我當時幹了些什麼呢,我開始大聲跟艾裡講起話來。有時候我心情實在沮喪得厲害,就會這麼辦,我口口聲聲叫他回家取自行車去,到鮑比.法隆家門口來找我。我們在緬因的時候,就住在鮑比.法隆家附近那是幾年前的事了。嗯,那次是這麼回事,有一天鮑比和我想騎自行車到塞德比哥湖去。我們自帶午飯,還帶著支汽槍我們還都很小,以為用我們的汽槍可以打獵。嗯,艾裡聽見我們談論這事,也要跟着去,我不肯答應。我告訴他說他還太小。此後每逢我心裡十分沮喪,就會口口聲聲跟他說:「好吧。回家取你的自行車去,我在鮑比家門口等你。快去。」那倒不是我出去的時候總不帶他一起去。我是帶的。可是那一天我沒帶他去。他倒沒生氣他從來不為什麼事生氣可我只要心裡十分沮喪,就老會想起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