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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麗特,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們走吧,我們去作一次旅行。」我對她說,「但是有什麼必要變賣東西呢?你回來時看到這些東西不是很高興嗎?我沒有足夠的財產來接受你這種犧牲,但是像像樣樣地作一次五、六個月的旅行,我的錢還是綽綽有餘的,只要能討你哪怕是一丁點兒喜歡的話。」
「還是不去的好,」她離開窗子繼續說,一面走過去坐在房間陰暗處的長沙發椅上,「到那裡去花錢有什麼意思?我在這兒已經花了你不少錢了。」
「你是在埋怨我,瑪格麗特,這可不公道啊!」
「請原諒,朋友,」她伸手給我說,「這種暴風雨天氣使我精神不愉快;我講的並不是我心裡想的話。」
說著她吻了我一下,隨後又陷入沉思。
類似這樣的情景發生過好幾次,雖然我不知道她產生這些想法的原因是什麼,但是我很清楚瑪格麗特是在擔憂未來。她是不會懷疑我的愛情的,因為我越來越愛她了。但是我經常看到她憂心忡忡,她除了推諉說身體不佳之外,從來不告訴我她憂愁的原因。
我怕她對這種過于單調的生活感到厭倦,就建議她回到巴黎去,但她總是一口拒絶,並一再對我說沒有地方能比鄉下使她感到更加快樂。
普律當絲現在不常來了,但是她經常來信,雖然瑪格麗特一收到信就心事重重,我也從來沒有要求看看這些信,我猜不出這些信的內容。
一天,瑪格麗特在她房間裡,我走了進去,她正在寫信。
「你寫信給誰?」我問她。
「寫給普律當絲,要不要我把信唸給你聽聽?」
一切看來像是猜疑的事情我都很憎惡,因此我回答瑪格麗特說,我不需要知道她寫些什麼,但是我可以斷定這封信能告訴我她憂愁的真正原因。
第二天,天氣非常好,瑪格麗特提出要乘船去克羅瓦西島玩,她似乎非常高興。我們回家時已經五點鐘了。
「迪韋爾諾瓦太太來過了,」納尼娜看見我們進門就說。
「她走了嗎?」瑪格麗特問道。
「走了,坐夫人的車子走的,她說這是講好了的。」
「很好,」瑪格麗特急切地說,「吩咐下去給我們開飯。」
兩天以後,普律當絲來了一封信,以後的兩周裡,瑪格麗特已經不再那麼莫名其妙地發愁了,而且還不斷地要求我為這件事原諒她。
但是馬車沒有回來。
「普律當絲怎麼不把你的馬車送回來?」有一天我問。
「那兩匹馬裡有一匹病了,車子還要修理。反正這裡用不着坐車子,趁我們還沒有回巴黎之前把它修修好不是很好嗎?」
幾天以後,普律當絲來看望我們,她向我證實了瑪格麗特對我講的話。
兩個女人在花園裡散步,當我向她們走去的時候,她們就把話題扯開去了。
晚上普律當絲告辭的時候,抱怨天氣太冷,要求瑪格麗特把開司米披肩借給她。
一個月就這樣過去了,在這一個月裡瑪格麗特比過去任何時候都要快樂,也更加愛我了。
但是馬車沒再回來,披肩也沒有送回來。凡此種種不由得使我起了疑心。我知道瑪格麗特存放普律當絲來信的抽屜,趁她在花園裡的時候,我跑到這個抽屜跟前。我想打開看看,但是打不開,抽屜鎖得緊緊的。
接着我開始搜尋那些她平時盛放首飾和鑽石的抽屜,這些抽屜一下就打開了,但是首飾盒不見了,盒子裡面的東西不用說也沒有了。
一陣恐懼猛地襲上了我的心頭。
我想去問瑪格麗特這些東西究竟到哪兒去了,但是她肯定不會對我說實話的。
「我的好瑪格麗特,」於是我這樣對她說,「我來請求你允許我到巴黎去一次。我家裡的人還不知道我在哪裡,我父親也該來信了,他一定在掛念我,我一定要給他寫封回信。」
「去吧,我的朋友,」她對我說,「但是要早點回來。」
我走了。
我立即跑到普律當絲的家裡。
「啊,」我開門見山地跟她說,「您老實告訴我,瑪格麗特的馬車到哪兒去了?」
「賣掉了。」
「披肩呢?」
「賣掉了。」
「鑽石呢?」
「當掉了。」
「是誰去替她賣的?是誰去替她當的?」
「是我。」
「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瑪格麗特不准我告訴您。」
「那您為什麼不向我要錢呢?」
「因為她不願意。」
「那麼這些錢派了什麼用場呢?」
「還賬。」
「她還欠人家很多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