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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要坦率地告訴你:《聖經》是那樣的莊嚴,真使我感到驚奇;《福音書》是那樣的神聖,簡直是說服了我的心。你看哲學家的書儘管是這樣的洋洋大觀,但同這本書比較起來,就太藐小了!象這樣一本既莊嚴又樸實的書,是人寫得出來的嗎?書中的故事所敘述的人,哪能是一個凡人?書中的語氣象不象一個狂信者或野心勃勃的閙宗派的人的語氣?他的心地是多麼溫柔和純潔!他的教訓是多麼循循善誘!他的行為的準則是多麼高尚!他的話說得多麼深刻!他的回答是多麼敏捷、多麼巧妙和多麼中肯!他對他的慾念是多麼有節制!哪裡有這樣一個人,哪個聖者在自己做事、受苦和死亡的時候能夠這樣毫不怯弱和毫不矜誇?當柏拉圖描繪他心目中所想象的一生雖蒙受罪惡的種種羞辱但確實理應享受美德的獎勵的好人時,他所描繪的人和耶穌基督是一模一樣的,其間的相似之處是那樣的明顯,以至所有的神父都可以感覺出來,都不會弄錯。一個人要多麼有成見和多麼糊塗才敢同索福隆尼斯克的兒子和瑪麗的兒子相比呢?他們之間的差別是多麼大呀!蘇格拉底在死的時候沒有遭遇痛苦,沒有蒙受羞辱,因此可以很容易地一直到最後都能保持他的人品。要不是因為他死得從容而使他一生受到尊敬,我們大可認為蘇格拉底雖然是那樣的睿智,但終究是一個詭辯家。有些人說他創立了道德,其實,在他之前已經有人把道德付之實踐了;他只不過是把人家所做的事情加以敘述,把他們的榜樣拿來教育人罷了。在蘇格拉底還沒有闡明什麼叫『公正』以前,亞里斯泰提為人已經是很公正了;在蘇格拉底還沒有說愛國家是人的天職以前,勒奧尼達斯已經是為他的國家而犧牲了;在蘇格拉底對做事謹嚴表示讚揚以前,斯巴達人已經是做事很謹嚴了;在蘇格拉底還沒有下『道德』的定義以前,在希臘已經是有許多德行素著的人了。但是,耶穌在他同時代的人中間,到哪裡去找只有他才教導過和以身作則地實行過的這樣高尚純潔的道德呢?在最瘋狂的行為中,我們聽到了最智慧的聲音,坦白的英勇的道德行為使人類中最卑賤的人蒙受了榮光。蘇格拉底在死的時候還能安祥地同朋友們談論哲學,所以他這種死法是最輕鬆的;至于耶穌,他臨死的時候還在刑罰中呻吟,受盡了一個民族的侮辱、嘲笑和咒罵,所以他的死是最可怕的。蘇格拉底拿着那杯毒酒的時候,向那個流着眼淚把酒杯遞給他的人表示祝福;而耶穌在萬分痛苦中還為屠殺他的殘酷的劊子手祈禱。不錯,如果說蘇格拉底的一生是聖人的一生,他的死是聖人的死,那麼,耶穌的一生便是神的一生,他的死便是神的死。我們能不能說《福音書》裡的故事是為了消遣而虛構的呢?我的朋友,不是為了消遣而虛構的;蘇格拉底的事蹟雖然大家都不懷疑,但不如耶穌的事蹟那樣確鑿。其實,要迴避難題就不能解決其中的疑難;說這本書是由幾個人合起來編造的,比說這本書是以一個人的事蹟為其主題,更令人難以相信。猶太的著述家從來沒有用過這樣的語氣和寓意,而《福音書》中的那些真實的人物是這樣的偉大,這樣的吸引人和這樣的無法倣傚,以至撰述這些人物的作者比書中的主人翁還令人驚異。『儘管這樣,在《福音書》中還是有許多的事情不可相信,還是有許多的事情違背理性,是一切明智的人不能想象和不能接受的。遇到這種種矛盾,你怎樣辦呢?』我的孩子,你始終要虛懷若谷;對你既不能理解又不能否認的東西,你要默默地尊重;對那唯一知道真理的偉大的上帝,你要謙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