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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學史 - 108 / 4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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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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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二十七個字,便出色地畫出了遼闊蒼茫孤草原景象,並反映了北方民族的生活面貌和精神面貌,具有無比的魅力,的確是「千古絶唱」。史稱「北齊神武(高歡)使斛律金唱敕勒歌」,《樂府廣題》說:「其歌本鮮卑語,易為齊言,故其句長短不齊」,也許就是斛律金翻譯的。


  

《雜歌謡辭》的另一首《隴上歌》,則是漢族人民歌頌陳安為反抗劉曜(匈奴族)的壓迫而壯烈犧牲的輓歌:

隴上壯士有陳安,軀幹雖小腹中寬,愛養將士同心肝。躡驄父馬鐵鍛鞍,七尺大刀奮如湍,丈八蛇矛左右盤,十蕩十決無當前。戰始三交失蛇矛,棄我躡驄竄岩幽。為我外援而懸頭!西流之水東流河,一去不還奈子何!

事詳《晉書‧劉曜載記》。史言「曜聞而嘉傷,命樂府歌之」。這自然是為緩和漢族人民憤怒的一種手段,但也足證陳安之深得民心。

北朝民歌不僅內容豐富,在藝術上也有其獨創性。它的語言是質樸無華的,表情是爽直坦率的,風格是豪放剛健的。在這裡沒有巧妙的雙關語,也沒有所謂一唱三嘆的裊裊餘音,而是名副其實的悲壯激越的軍樂、戰歌。這些,都和南朝民歌形成鮮明的對比。體裁方面,北歌雖亦以五言四句為主,但同時還創造了七言四句的七絶體,並發展了七言古體和雜言體,這也是南朝民歌所不及的。

最後,我們論述北朝樂府民歌的代表作《木蘭詩》。《木蘭詩》是一篇歌頌女英雄木蘭喬裝代父從軍的敘事詩,也可以說是一出喜劇。它和《孔雀東南飛》是我國詩歌史上的「雙璧」,異曲同工,後先輝映。胡應麟《詩藪》說:「五言之贍,極于焦仲卿妻;雜言之贍,極于木蘭。」這提法和評價是很恰當的。但是和《孔雀東南飛》一樣,《木蘭詩》也有一個產生的時代問題,而且更為紛紜,魏、晉、齊、梁、隋、唐,各說都有。有的還提出了主名,把著作權歸之曹植和韋元甫。目前我們已可肯定它是北朝民歌。陳釋智匠撰《古今樂錄》已著錄這首詩,這是不可能作於陳以後的鐵證。北朝戰爭頻繁,好勇尚武,這首詩正反映了這一特定的社會風貌。又詩中稱君主為可汗,出徵地點都在北方,也都說明它只能是北朝的產品。大約作於北魏遷都洛陽以後,東、西魏分裂以前。在流傳過程中,它可能經過隋唐文人的潤色,以致「中雜唐調」,如「萬里赴戎機」六句。但全詩看,仍然保持着北朝民歌的特色。


  
木蘭的英雄形象出現在文學史上是具有不平凡的意義的。她是一個勤勞織布的普通姑娘,但當戰爭到來的時候,竟自勇敢地承擔起一般婦女所不能承擔的代父從軍的任務,買了「駿馬」「長鞭」,經歷黃河黑水,北到燕山朔野,萬里長征,十年轉戰。凱旋歸來後,功成不受賞,氣概又表現得如此的磊落軒昂。回到家裡,在爺娘姊弟一片熱烈歡迎的氣氛中,她「脫我戰時袍,著我舊時裳」,同行的夥伴才驚訝地認出這個轉戰十年,功勛卓越的「壯士」,竟是一個「女郎」。撲朔迷離的傳奇色采,更使這個勇敢、堅毅、純潔的姑娘顯出了天真、活潑、機智的本來面目。

《木蘭詩》是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相結合的詩篇。木蘭既是現實人物,又是人民理想的化身。在北朝,婦女中出現像木蘭這樣勇敢善戰的人物是不足為奇的。只如《北史‧李安世傳》所載《李波小妹歌》就提供了一個武藝卓越的婦女的真人真事:「李波小妹字雍容,褰裳逐馬如卷蓬。左射右射必疊雙。婦女尚如此,男子安可逢!」但是木蘭的形象,比之李波小妹的形象卻有本質的差別。李波小妹是殘害人民的豪強地主家庭的婦女,而木蘭卻自始至終都不失勞動人民女兒的本色。她不惜自我犧牲,也不顧「男女有別」,「彎弓征戰作男兒」,既保全了老父,又捍衛了邊疆。由於故事本身的正義性、傳奇性,使民歌作者有可能在木蘭身上集中地體現勞動人民高貴的品質,突破「女不如男」的封建傳統觀念,把她塑造成一個壓倒鬚眉的女英雄,為千百年來千千萬萬的婦女揚眉吐氣。這點在封建社會具有嶄新的教育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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