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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學史 - 101 / 4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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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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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發廣莫門,暮宿丹水山。左手彎繁弱,右手揮龍淵。顧瞻望宮闕,俯仰禦飛軒。據鞍長太息,淚下如流泉。繫馬長松下,發鞍高岳頭。烈烈悲風起,泠泠澗水流。揮手長相謝,哽咽不能言。浮雲為我結,歸鳥為我旋。去家日已遠,安知存與亡。慷慨窮林中,抱膝獨摧藏。麋鹿游我前,猿猴戲我側。資糧既乏盡,薇蕨安可食‧攬轡命徒侶,吟嘯絶岩中。君子道微矣,夫子固有窮。惟昔李騫期,寄在匈奴庭。忠信反獲罪,漢武不見明。我欲竟此曲,此曲悲且長。充置勿重陳,重陳令心傷。

詩的前半表現了對故國的深沉眷戀。接着描寫赴任途中的困苦情況,從不畏艱難的前進中披露了詩人愛國的至誠。篇末用李陵的典故揭露了抗敵鬥爭中來自統治階級內部的困難,透露了晉政權的腐朽。劉琨于并州失利,投奔段匹磾,與段相約共輔王室,不料因兒子劉君得罪匹磾,遂陷縲紲。這時又寫了《重贈盧諶》一詩。詩的前半列舉史事,一方面表現自己扶助晉室的懷抱,表示如果段能為王室出力,可以不計較私怨,「苟能隆二伯,安問黨與仇‧」是大義感人的詩句;另一方面激勵盧諶為國立功,並援救自己。詩的後半則表現了「英雄失路,萬緒悲涼」的感慨:「功業未及建,夕陽忽西流。時哉不我與,去乎若雲浮。朱實隕勁風,繁英落素秋。狹路傾華蓋,駭駟摧雙輈。何意百煉鋼,化為繞指柔!」


  

劉琨的詩清剛悲壯。《詩品》說它「善為淒戾之詞,自有清拔之氣」,《文心雕龍》說它「雅壯而多風」,都很能說明劉詩的特色。

劉琨的愛國行為和愛國詩歌給後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宋代愛國詩人陸游在《夜歸偶懷故人獨孤景略》中說:「劉琨死後無奇士,獨聽荒鷄淚滿衣。」可以看到詩人對他的讚揚。元好問《論詩絶句》說:「曹劉坐嘯虎生風,四海無人角兩雄。可惜并州劉越石,不教橫槊建安中。」把劉琨與曹操相比,感嘆他未能實現雄心壯志。

魏正始時玄學興起,阮籍、嵇康的作品已有濃厚的老莊思想。西晉時期,玄學有了進一步發展,至西晉末年遂興起了玄言詩。《詩品》說:「永嘉時,貴黃老,稍尚虛談,于時篇什,理過其辭,淡乎寡味。」在這種文學風氣裡,能夠「變創其體」,而獲得一定成就的,是詩人郭璞。

郭璞(276-324),字景純,河東聞喜(今山西絳縣附近)人。他好經術,博學有高才,通古文奇字,又善五行天文卜筮之術,因反對王敦謀反而被害。

郭璞的《答賈九州愁詩》說:「顧瞻中宇,一朝分崩。天綱既紊、浮鯢橫騰。」對西晉滅亡,中原淪于外族表示了深沉的感慨。又說:「運首北眷,邈哉華恆。雖欲凌翥,矯翮摩登。……遮希河清,混焉未澄」,表現出恢復中原和澄清時局的願望。這些說明了他有自己的理想和愛國的感情。但他處於政治黑暗的亂世,也有懼禍避世的消極思想,所以詩末說:「無貴香明,終自氵截渴。未若遺榮,閟情丘壑。逍遙永年,抽簪收發。」


  
郭璞的代表作是《遊仙詩》十四首。遊仙詩的來源很早,秦博士有《仙真人詩》,漢樂府中也有這類作品,建安、正始時期更不斷有人繼作。遊仙詩中明顯地有兩種傾向,一種是所謂正格的遊仙詩,它們「滓穢塵網,錙銖纓紱,餐霞倒景,餌玉玄都」(《文選》李善注);一種是借遊仙以表示對現實的不滿與反抗,如曹植、阮籍的某些作品。郭璞顯然是繼承了後一種傳統。他的遊仙詩借遊仙以詠懷,有一定的現實內容。如第一首說:「京華遊俠窟,山林隱遁棲。朱門何足榮,未若托蓬萊」,表示了對朱門的輕蔑與否定。第五首說:「清源無增瀾,安得運吞舟。珪璋雖特達,明月難暗投」,表現了才志之士生不逢時的感慨。第四首則表現了求仙的渺茫和傷時嘆逝的感情。郭璞遊仙詩的另一特色是富於形象性,和一般遊仙詩往往寫得過于抽象不同。如第三首說:「翡翠戲蘭茹,容色更相鮮,綠蘿結高林,蒙籠蓋一山。……赤松臨上游,駕鴻乘紫煙,左挹浮丘袖,右拍洪崖肩」,寫想象中的神仙居處的生活情態,形象鮮明而生動。《詩品》說他的詩「彪炳可玩」,正是指出了這種特色。不過《遊仙詩》的主旨畢竟在歌詠高蹈遺世,所以消極性仍是很大的。


第三章 陶淵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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