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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學史 - 55 / 4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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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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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固(32-92),字孟堅,扶風安陵(今陝西咸陽)人。幼年聰慧好學,「九歲能屬文,誦詩書」,十六歲入洛陽太學,博覽群經九流百家之言,「所學無常師,不為章句,舉大義而已」,「性寬和容眾,不以才能高人」,因此,頗為當時儒者所欽佩。二十三歲,父班彪死,還鄉裡三年。明帝永平元年(58)開始私撰《漢書》。五年後,有人上書明帝,控告他私改國史,被捕入獄。弟班超上書解釋,明帝閲讀了他著作的初稿,不但沒有懲罰,反而對他的才能十分讚許,召為蘭台令史。過了一年,升為郎,典校秘書,並繼續《漢書》的編著工作。經過二十餘年努力,至章帝建初七年(82)基本完成,一部分「志」、「表」是在他死後由妹班昭和馬續續成的。章帝時,班固升為玄武司馬,與諸儒講論五經同異於白虎觀,撰成《白虎通德論》。和帝永元元年,大將軍竇憲出征匈奴,班固為中護軍,隨軍出征。竇憲得罪後,牽連到班固,入獄死,時年六十一。

《漢書》在體制上全襲《史記》,只改「書」為「志」,取消「世家」,併入「列傳」。有十二本紀、人表、十志、七十列傳,共一百篇。它敘述自漢高祖元年至王莽地皇四年共二百二十九年的斷代歷史。


  

班固出身于仕宦家庭,受正統儒家思想影響極深,因此,他缺乏司馬遷那樣深刻的見識和批判精神,他站在封建統治階級立場來評價歷史事件和人物,特別由於他奉旨修書,所以《漢書》雖多半取材于《史記》,卻沒有《史記》那樣強烈的人民性和戰鬥精神。但班固作為一個歷史家,還是重視客觀歷史事實的,因此,在一些傳記中也暴露了統治階級的罪行,如《外戚列傳》寫了宮闈中種種穢行,特別是成帝和昭儀親手殺死許美人的兒子一段,充分暴露了統治階級殘忍險毒的本質。在《霍光傳》中揭發了外戚專橫暴虐及其爪牙魚肉人民的罪行,在一些字裡行間表示了對他們的譴責。在《東方朔傳》中抨擊了武帝微行田獵和擴建上林苑擾害人民、破壞農業生產的行為。在《漢書》的一些傳記中也接觸到了人民的疾苦,像《龔遂傳》中他寫了人民「困于饑寒而吏不恤」,因而鋌而走險,流露了作者對人民的同情。也正是從這一點出發,他對那些能體恤人民疾苦的正直官吏如龔遂、召信臣等都特為表揚,對酷吏則肯定其「摧折豪強,扶助貧弱」的進步一面,斥責其殘酷凶暴的一面。此外,班固對司馬遷的不幸遭遇,東方朔的懷才不遇,也都寄予同情,表現了他的愛憎。所有這些都是《漢書》值得肯定的地方。

作為史傳文學,《漢書》有不少傳記也寫得十分成功。《朱買臣傳》寫朱買臣在失意和得意時不同的精神面貌以及人們對他的不同待遇,從那些具體的描寫中,充分揭發了封建社會中世態炎涼的現象。《陳萬年傳》通過陳咸頭觸屏風的細節,寫出了陳萬年謅媚權貴、卑鄙無恥的醜態;《張禹傳》也只通過了張禹自己的行為、生活和談話,寫出了張禹虛偽狡詐、貪財圖位的醜惡形象。最著名的是《蘇武傳》。它表揚了蘇武堅貞不屈的民族氣節和高尚的品德,通過許多具體生動情節的描寫,突出了蘇武視死如歸,不為利誘,艱苦卓絶的英雄形象,特別是李陵勸降時,表現了蘇武始終如一凜然不可犯的嚴正態度,更給人以深刻的印象。儘管李陵動之以情義,誘之以利害,娓娓動聽,但蘇武卻絲毫沒有動搖。他的言語不多,卻字字有力,表示了為國家寧願肝腦塗地的堅決信念。因此,當蘇武說出「自分已死久矣,王必欲降武,請畢今日之歡,效死於前」的話時,李陵竟不禁自慚形穢而喟然嘆息地說:「嗟乎!義士!陵與衛律之罪,上通於天!」兩兩對照,形象是異常鮮明的。最後寫李陵送蘇武返漢也很精采:

於是李陵置酒賀武曰:「今足下還歸,揚名于匈奴,功顯于漢室,雖古竹帛所載,丹青所畫,何以過子卿‧陵雖駑怯,令漢且貰陵罪,全其老母,使得奮大辱之積志,庶几乎曹柯之盟,此陵宿昔之所不忘也!收族陵家,為世大戮,陵尚復何顧乎‧已矣!令子卿知吾心耳!異域之人,一別長絶!」陵起舞,歌曰:「徑萬里兮度沙幕,為君將兮奮匈奴。路窮絶兮矢刃摧,士眾滅兮名已隤,老母已死,雖欲報恩將安歸‧」陵泣下數行,因與武決。


  
這又是極其鮮明的對照。雖然這裡只寫了李陵向蘇武表白自己內心悲痛的一段談話,但其中所流露的重個人恩怨得失而輕國家民族的思想,卻更加反襯出蘇武留居匈奴十九年堅持民族氣節的高尚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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