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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乙為魏王使荊,謂荊王曰:‘臣入王之境內,聞王之國俗曰:君子不蔽人之美,不言人之惡,誠有之乎?’王曰:‘有之。’‘然則若白公之亂,得庶無危乎!誠得如此,臣免死罪矣。’
衛嗣君重如耳,愛世姬,而恐其皆因其愛重以壅己也,乃貴薄疑以敵如耳,尊魏姬以耦世姬,曰:‘以是相參也。’嗣君知欲無壅,而未得其術也。夫不使賤議貴,下必坐上,而必待勢重之鈞也,而後敢相議,則是益樹壅塞之臣也。嗣君之壅乃始。
夫矢來有鄉,則積鐵以備一鄉;矢來無鄉,則為鐵室以盡備之。備之則體不傷。故彼以盡備之不傷,此以盡敵之無奸也。
龐恭與太子質於邯鄲,謂魏王曰:‘今一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曰:‘不信。’‘二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曰:‘不信。’‘三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信之。’龐恭曰:‘夫市之無虎也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今邯鄲之去魏也遠於市,議臣者過於三人,願王察之。’龐恭從邯鄲反,竟不得見。
說二
董閼於為趙上地守,行石邑山中,澗深,峭如牆,深百仞,因問其旁鄉左右曰:‘人嘗有入此者乎?’對曰:‘無有。’曰:‘嬰兒癡聾狂悖之人嘗有入此者乎?’對曰:‘無有。’‘牛馬犬彘嘗有入此者乎?’對曰:‘無有。’董閼於喟然太息曰:‘吾能治矣。使吾法之無赦,猶入澗之必死也,則人莫之敢犯也,何為不治?’
子產相鄭,病將死,謂遊吉曰:‘我死後,子必用鄭,必以嚴蒞人。夫火形嚴,故人鮮灼;水形懦,人多溺。子必嚴子之形,無令溺子之懦。’故子產死,遊吉不肯嚴形,鄭少年相率為盜,處於q澤,將遂以為鄭禍。遊吉率車騎與戰,一日一夜,僅能克之。遊吉喟然歎曰:‘吾蚤行夫子之教,必不悔至於此矣。’
魯哀公問於仲尼曰:‘春秋之記曰:冬十二月B霜不殺菽,何為記此?’仲尼對曰:‘此言可以殺而不殺也。夫宜殺而不殺,桃李冬實。天失道,草木猶犯幹之,而況於人君乎?’
殷之法刑棄灰於街者,子貢以為重,問之仲尼,仲尼曰:‘知治之道也。夫棄灰於街必掩人,掩人人必怒,怒則鬥,鬥必三族相殘也。此殘三族之道也,雖刑之可也。且夫重罰者,人之所惡也,而無棄灰,人之所易也。使人行之所易,而無離所惡,此治之道。’
一曰。殷之法,棄灰於公道者斷其手,子貢曰:‘棄灰之罪輕,斷手之罰重,古人何太毅也?’曰:‘無棄灰所易也,斷手所惡也,行所易不關所惡,古人以為易,故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