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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13凡言不合先王、不順禮義,謂之奸言,雖辯,君子不聽。法先王,順禮義,黨學者,然而不好言,不樂言,則必非誠士也。故君子之於言也,志好之,行安之,樂言之。故君子必辯。凡人莫不好言其所善,而君子為甚。故贈人以言,重於金石珠玉;觀人以言(
1),美于黼黻文章(
2);聽人以言,樂於鐘鼓琴瑟。故君子之於言無厭。鄙夫反是,好其實,不恤其文,是以終身不免埤污、傭俗(
3)。故《易》曰(
4):「括囊(
5),無咎無譽。」腐儒之謂也。
【註釋】
(
1)觀:使動用法,使……看。下文「聽」字用法與此同。(
2)黼(f • (府)黻(f • *福)文章:古
代禮服上的彩色花紋,黑白相間的叫黼,青黑相間的叫黻,青赤相間的叫文,赤白相間的叫章。(
3)
埤(b •
5i • 卑):通「卑」,低下。傭:通「庸」。(
4)《易》:見
27.
40注(
1),此指《周易》。以下
引文見《周易·坤卦》。(
5)括:結紮。
【譯文】
凡是說的話不符合古代聖王的道德原則、不遵循禮義的,就叫做邪說,即使說得動聽有理,君子也不聽。效法古代聖王,遵循禮義,親近有學識的人,但是不喜歡談論聖王,不樂意宣傳禮義,那也一定不是個真誠的學士。君子對於正確的學說,心裡喜歡它,行動上一心遵循它,樂意宣傳它。所以君子一定是能言善辯的。凡是人沒有不喜歡談論自己認為是好的東西,而君子更是這樣。所以君子把善言贈送給別人,覺得比贈送金石珠玉還要貴重;把善言拿給別人看,覺得比讓人觀看禮服上的彩色花紋還要華美;把善言講給別人聽,覺得比讓人聽鐘鼓琴瑟還要快樂。所以君子對於善言的宣傳永不厭倦。鄙陋的小人與此相反,他們只注重實惠,而不顧及文采,因此一輩子也免不了卑陋庸俗。所以《周易》說:「就像紮住了口的袋子,既沒有責怪,也沒有讚譽。」說的就是這種迂腐的儒生。
第
73講:
5.
14凡說之難:以至高遇至卑,以至治接至亂,未可直至也,遠舉則病繆(
1),近世則病傭。善者於是間也,亦必遠舉而不繆,近世而不傭;與時遷徙,與世偃仰;緩急、嬴絀(
2),府然若渠匽、檃栝之於己也(
3);曲得所謂焉,然而不折傷。
【註釋】
(
1)繆(mi • )謬):通「謬」。(
2)嬴:通「贏」,盈餘。絀(ch • )觸):不足。(
3)府:通「俯」。
匽:通「堰」,壩。檃栝:見
23.
3注(
1)。
【譯文】
大凡勸說的難處是:懷着極其崇高的思想境界去對待那些極其卑鄙的人,帶著最能將國家治理好的政治措施去接觸那些最能把國家搞亂的人,這是不能直截了當達到目的的。舉遠古的事例容易流于謬誤,舉近代的事例容易流于庸俗,善於勸說的人在這中間,必須做到舉遠古的事例而不發生謬誤,舉近代的事例又不顯得庸俗;說話內容要隨着時代的發展而變動,隨着世俗的變化而抑揚;是說得和緩些還是說得急切些,是多說一些還是少說一些,都能適應情況,像阻攔流水的渠壩、矯正竹木的工具那樣控制自己;婉轉地把所要說的話都說給了對方聽,但是又不挫傷他。
第
74講:
5.
15故君子之度已則以繩(
1),接人則用抴(
2)。度己以繩,故足以為天下法則矣;接人用抴,故能寬容,因求以成天下之大事矣(
3)。故君子賢而能容罷(
4),知而能容愚,博而能容淺(
5),粹而能容雜,夫是之謂兼術。《詩》曰(
6):「徐方既同(
7),天子之功。」此之謂也。
【註釋】
(
1)度:法度,規範。此用作動詞。則:表示對待關係的連詞。參見《詞詮》。(
2)抴(y •
8曳):
通「枻」(y • @益),短槳,這裡指船。(
3)「求」是「衆」字之誤(王念孫說)。(
4)罷(p •
0皮):通
「疲」,疲弱無能。(
5)博、淺:見
2.
3。(
6)引詩見《詩·大雅·常武》。(
7)徐方:徐國,見
5.
5注
(
1)。
【譯文】
所以,君子律己像木工用墨綫來取直一樣,待人像梢公用舟船來接客一樣。用墨綫似的準則律己,所以能夠使自己成為天下人效法的榜樣;用舟船似的胸懷待人,所以能夠對他人寬容,也就能依靠他人來成就治理天下的大業了。君子賢能而能容納無能的人,聰明而能容納愚昧的人,博聞多識而能容納孤陋寡聞的人,道德純潔而能容納品行駁雜的人,這叫做兼容並蓄之法。《詩》云:「徐國已經來順從,這是天子的大功。」說的就是這種道理啊。
第
75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