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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賣給商人了呢,還是賣給過路人的?我想要問個清楚,因為我有點惴惴不安,突然之間心緒不寧,好像有離散的兆頭出現。」
「我從來都不和過路人來往,自然把門帘賣給生意人了。」
「你可別瞞我,這樣我才有防備。我問你,你把這杯水端到哪兒去,做什麼用?」
「中間人渴了,是拿去給他喝的。」
「完了完了,只求偉大的安拉拯救你我了!」祖白綠長嘆一聲,淒然吟道:
“就要遠走高飛,
請你慢些走,
不可過于性急,
別叫愛人的擁抱把你誘惑、欺騙。
理智是你的盟友,
萬萬不可感情用事,
因為命運常常無端弄人,
須知聚合之後離散便緊隨着開始。”
祖白綠的恐懼和嘆息,一點沒讓阿里·薩有所警惕,他一心一意地端着水往外走。見那個基督教徒已經走進前院,他很反感,罵道:「你來這兒幹嗎?狗東西!你怎麼可以不請自來,隨隨便便地擅闖我的家呢?」
「你別動怒,少爺。我覺得在哪兒都一樣。門前也好,門堂口也好,沒什麼分別。你放心,我不會再向前多走一步了。你修善積德,對你慈善、慷慨的善行,我感激不盡。」基督教徒一面花言巧語地支吾着,一面接過阿里·薩手中的杯子,喝得一滴不剩,然後把杯子還給了阿里·薩。
阿里·薩拿着杯子,等他出去,但他仍死皮賴臉地不肯離開,氣得阿里·薩鐵青着臉趕逐他:「你幹嗎還不走?快起來,去你的吧。」
“少爺,我雖然喝了你的涼水,但我還希望你給我一點東西充饑。隨便什麼,哪怕是一點殘蔥碎餅,也可以解我的燃眉之急啊。你既然已幫了我第一次,索性再幫我一下,請不要過份計較得失,沽名釣譽。詩人曾這樣評價:
可嘆那些真正的良善之輩已不可尋覓,
若你訴苦於他們跟前,
他們真稱得上慷慨大度,仗義疏財。
可嘆世間虛情假意之流氾濫,
當人們訴苦於他們,
卻連涼水也不能討到。”
「別再另外嚕嗦了!我家裡沒你要吃的,滾吧。」阿里·薩斷然拒絶。
“少爺,如果你家裡沒有現成的東西,勞你用我這一百金去市中買些來吃吧。哪怕是一個麥餅,我也就感激不盡了。我們還能有一餐之交呢。我現在餓得很,急需一點東西來充饑救命,即使只是一根蔥一個餅,也可以滿足我啊。總之,凡是可以充饑的東西,此時對我而言,都勝過了山珍海味。詩人說得好:
即使干餅涼水已能充饑餬口,
何必尋尋覓覓度日如年?
無論是帝王將相,抑或貧賤百姓,
死神永遠是一視同仁,絶無偏心。”
阿里·薩聽了基督教徒似是而非的話,竟回不過神來,心想:「這個基督教徒八成是瘋了。不過倒可以用他的一百金,隨便買點什麼便宜貨來敷衍他,順便也拿他打趣罷。」主意已定,便爽快地表示樂意為對方做此事,說道:
「既然這樣,你先在這兒等一會兒。我鎖好門,就去市場給你買東西吧。」
「好的,我等你就是。」基督教徒滿心歡喜。
阿里·薩把屋門用掛鎖鎖好了,帶著鑰匙,到集市上去買了乳酪、蜂蜜、香蕉和麵餅之類的東西拿回來,都遞給那個基督教徒,給他充饑,滿足他的願望。
「少爺,你買的東西太多了,十個人吃也不會嫌少。」基督教徒露齒一笑,又說:「我一個人吃不了,你乾脆陪我一塊兒吃吧。」
「我不餓,你自己吃吧。」阿里·薩斷然拒絶。
「常言道:『只有劣種才不遵循禮儀,不同客人同桌。』現在我們既然以賓主相稱,當然吃喝都該在一起才對。」基督教徒故意使激將法,讓阿里·薩陪他吃喝。
阿里·薩聽了基督教徒的風言風語,不好一意孤行地拒絶他,只好坐下來敷衍,隨便吃了點什麼。這時候,基督教徒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起一個剝了皮的香蕉,掰成兩半,偷偷地把混有鴉片的、足以弄倒一頭大象的烈性麻醉劑,塞進一截香蕉裡,再抹上蜂蜜遮掩好,遞給阿里·薩,說道:
「我起誓,我的少爺,請嘗一嘗這個吧。」
基督教徒既然發誓表示友好,阿里·薩礙於情面,不好意思拒絶,只好勉強接過去,胡亂塞在嘴裡,隨便嚼一嚼便嚥下肚去。
一會兒,藥性發作,阿里·薩一頭栽倒,在地上像酣睡已久似的,昏迷了過去。
祖白綠的劫難
基督教徒看見阿里·薩已不省人事,睡得又死又沉,一下子張牙舞爪地站了起來,露出他的本來面目,活像一頭披了人皮的狼。他得意忘形像是在命運之戰中取得了勝利。然後,他從阿里·薩身上把鑰匙搞到了手,撇下地上昏睡的阿里·薩,揚長而去。
為什麼這人會用盡心計幹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呢?原因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