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士坦丁堡的王公們都已遠遠離開了簡樸的自然狀態,然而,隨着歲月的遷移,由於愛好或出於追求時髦,他們也想著要離開烏煙瘴氣的首都去享受一番更清新的空氣。他們對農村的酒節極感興趣,或者假裝着有興趣:他們愉快地去打獵或在更安靜的活動釣魚中度過他們閒暇的時光;在夏日盛暑時間,他們可以躲開太陽的暴曬,而受到涼爽的海風的愛撫。亞洲和歐洲的海岸邊和小島上到處是他們的壯觀的別墅;但它們並非冷靜地把自己掩藏起來,並以之裝點自然景色。它們的花園的大理石結構足以暴露主人的富有和建築師的辛勞。
一代代繼承的損耗和損失使得許多房子的皇家所有者在城區和郊外,其中有
12處已轉手歸政府的大臣所有;但大皇宮,那皇家住處的中心,在
11個世紀的長時間中一直固定在競技場,聖索菲亞教堂和通過一層層磚台直下到普羅蓬提斯海邊的花園之間。君士坦丁一世的原始建築完全是仿造古羅馬或對比着古羅馬建造的;他的幾代繼承人的逐步改進企圖要與舊世界的奇觀比美,而在
10世紀時拜占廷皇宮,在氣勢、宏偉、富麗方面無疑更勝一籌,至少引起了拉丁人的欽羡。但如此眾多的時代的勞力和財力已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不規則的建築群體:其中每一項建築都表現了它的時代和建造人的特徵;空間的不足使我們只得原諒當政的帝王,也許暗中十分欣喜,不惜拆毀他的先輩的建築以便自己另建。節約的提奧菲盧斯皇帝在家庭生活的奢侈和豪華方面,卻並不怕隨意花銷。一個在闊綽和慷慨方面曾使阿巴西德人都感到驚奇的受寵的使臣,在回來的時候,竟獻上了一座巴格達的哈里發新近剛在底格里斯河畔修建的宮殿的模型。按照這模型馬上建造了一座較之更好的宮殿:提奧菲盧斯的新建築附有花園和五座教堂,其中一座更特別高大和華麗:它上有三重拱頂,鎏金的銅屋頂安置在意大利產大理石的石砫上,牆面也鑲着各種顏色的大理石。在教堂的正面是一個半圓的仿希臘的sigma,並直用其名稱的,用
15根弗裡吉亞石砫支撐着的門廊,地下拱道也是如此。門廊前的廣場中間有一眼泉水,泉池的四周全用白銀鑲邊。在每個開放的季節開始的時候,池子裡裝的不是水,而是皇帝用來招待平民,任他們食用的上等水果。他非常高興自己能坐在一個安置在一個大理石高台上的滿是珠光寶氣的皇座上,觀看這熱閙非常的場面。在他的寶座下邊坐著他的衛兵的長官、行政官員和馬戲班的各派首領;下邊的台階上站滿了人民群眾,在他們下面的場地上則擠滿了跳舞、唱歌和表演雜耍的人。
廣場四周是法院的大廳、軍火庫和各種辦事機構和娛樂活動的辦公房;那紫袍間是由於女王每年親手在這裡分發紅色的和紫色的袍子而得名。那一排排的房屋都隨季節的不同各有用場,裡面全都裝點着大理石和斑岩石、繪畫、雕刻和拼接畫,以及大量的金銀珠寶。他的無邊的慷慨讓他盡情利用了當時可以提供的最佳藝術師的才能和辛勞;不過雅典人的典雅卻厭惡他們的那種輕率的花費巨大的成品;一株枝葉扶疏的金樹上棲息着眾多會歌唱的小鳥兒,兩頭和真獅一樣大用金子鑄成的獅子外貌和發出的吼聲都與它們的林中的弟兄一般無二。巴西爾和科南努斯王朝的提奧菲盧斯的繼承人們雄心勃勃地想要在自己的住處留下一些紀念物;宮殿的最豪華、莊嚴的部分被稱作triclinium。富有和高貴的希臘人,適當地稍加節制,全試圖模仿他們的君王。當他們騎着馬,穿著繡花絲袍從街頭走過的時候,連國王的子女都會弄不清他們是什麼人。
伯羅奔尼撒的一位曾照管過馬其頓的巴西爾幼小時的財產的貴婦人,出於柔情或虛榮決心要去拜訪一次她的偉大的養子。
從帕特雷到君士坦丁堡行程
500英里,她的年紀或懶散性情使她不能忍受馬背上或車上的疲勞;一種丹尼爾的軟兜或軟床便弄來用
10個健壯的奴隷抬着她。而由於每一班抬的時間很短,竟準備了一個經過挑選的
300人的隊伍專司其事。她在拜占廷皇宮裡受到皇母和皇后般的接待;不管她的錢來自何處,她送的禮物可無愧於皇家的氣度。我上面已經講了伯羅奔尼撒的無比精巧離奇的手工藝品,還有麻織、絲織和毛織品;但她的最出色的禮物卻是
300美貌的男童,其中
100名已被閹割過;「因為她不會不知道,」那位歷史學家說,「宮中之適宜于此類昆蟲,更甚于牧人家奶房之適宜于夏季的蒼蠅。」在她活着的時候,她把她在伯羅奔尼撒財產大部分都捐贈出去。
在她的遺囑中,她確定由巴西爾的兒子利奧作她的全面繼承人。
在對這筆遺產進行過交接之後,皇家的領地又多了
80個村莊或田莊,有
3000名丹尼爾的奴隷被他們的新主人給以自由,並作為殖民移居到意大利海岸邊去。
從這位貴婦人的例子我們也可以大致估計皇帝們的富有和闊綽了。
然而,我們的享受總是受到極大的限制的,而奢華的生活,不論其價值如何,靠自己私有的財產,總比靠經管的公共財富更心安理得、更安全。
在一種抹平貴族和平民出身差異的專制政體中,君王是唯一的一切榮譽的源泉;不論在宮中還是在帝國中,一個人的地位高低完全憑他一時的心願賜給的頭銜和職位。
從韋伯薌到阿列克塞科南努斯的
1000多年的時間中,在奧古斯都這個最高級的頭銜便隨便傳與當政的國王的兒子或兄弟之後,愷撒已成為第二把手,或至少是稍遜一籌的人物了。
為了迴避而又不致違反他對一個強有力的共事人,他的一個姊妹的丈夫的諾言,併為了能獎賞他的弟兄伊薩克的忠誠而又不致給自己弄來一個平起平坐的夥伴,狡猾的阿列克塞又從中插入一個新的高級職員位。
靈活多變的希臘語容許他把奧古斯都和皇帝(Sobastos和Autocrator)合而為一,而這拼合的詞又是一個十分響亮的頭銜Sebastocrator。他被提升到位於愷撒之上的皇座的第一層;群眾反覆呼叫他的名字,他和君王僅在頭部和腳下的裝飾上有所不同。只有皇帝可以着紫色或紅色的高統靴,可以戴仿造波斯國王的帽子式樣製作的王冠或三重冕,這是一個布制或絲綢制的尖頂高帽,上面几乎綴滿了各種珠寶:帽頂上有一個平放的圓圈和兩個黃金拱門:最上面在兩拱門相接的地方是一個圓球或十字架,兩串或兩片珍珠掛在兩頰邊。Sebastocrator和愷撒的高統靴不是紅的而是綠色;在他們的開口的高冠或王冠上,貴重的珠寶要少得多。和愷撒平行及在他以下,想像力豐富的阿列克塞又創造了Panhy persebastos和Pro-tosbastos等等聲調和含義都能讓希臘人聽著悅耳的官名。它們包含着高於和先於簡單的奧古斯都稱號的意義;而這個加于羅馬皇親國戚的神聖的、原始的名號不久卻降而成為加之於拜占廷宮廷的戚友和奴僕的頭銜。阿列克塞的女兒對這種把希望和榮譽如此巧妙的劃分等級的做法感到十分開心;但這些詞的含義是能力最低下的人也能理解的;這種無味的文字遊戲很容易被他的驕傲的繼承人們使之更加豐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