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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士德 - 38 / 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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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士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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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頁

朗讀:

自作孽,不可活!讓這傻瓜給我馱,

弄得來連魔鬼也倒楣不過。悲劇 第二部第二幕之哥特式的居室


  

狹隘的哥特式居室,穹窿屋頂,

浮士德從前的書齋,一切如舊。

靡非斯陀

(從幕後走出,當他揭幕回顧,可以看

見浮士德躺在一張古老的臥榻上。)

不幸的人兒啊!就躺在此間,

陷入了難以解脫的愛情糾纏!

只覺得彩色玻璃更加無光,

墨水凝結,紙頭髮黃,

不過一切都在原來的地方;

連那枝鵝毛筆也擱在這裡,

浮士德曾用它給魔鬼簽字。

對呀!有滴血還凍凝在筆管當中,

那是我從他的指頭上騙哄。

對這種唯一無二的古董,

我希望大搜藏家有幸躬逢。

壁鉤上還掛着那件舊式皮袍,

使我回想起以前開的玩笑,

我曾把一位少年指教,

也許他成了青年還受益不少。

我實在按捺不下這個嗜好,

再把蒙茸溫暖的皮袍穿上一遭,

裝成大學講師對人誇耀,

正如人們公認為天公地道。

學者們倒懂得如何辦到,

可是魔鬼卻久已忘了。

取下皮袍抖動,有蟬,

甲蟲和蛾子等飛出。

昆蟲們合唱

歡迎!歡迎!

你這位當年的保護神!

跳舞着向你這阿爸走近。

靡非斯陀

這些幼小生物使我意外的快活!

只消播下種子,到時準能收穫。

我再抖動一下這陳舊的皮貨,

又從這兒和那兒飛出一個。——

向上飛!四散開!去到千萬角落,

可愛的蟲兒們,你們快快藏躲:

或藏在放著陳舊箱櫃的地方,

或鑽進褪成棕色的羊皮紙張,

或爬入塵封的破碎瓦缸,

或棲身骷髏的空洞目眶!

在這零亂霉腐的垃圾之場,

永遠適宜于蟲類滋長。

來吧,讓我的肩頭再披上一次!

今天我又成了大學教師。

可是我這樣自封畢竟沒趣,

看哪裡有承認我的人兒?

拉鈴,發出尖鋭刺耳的聲

音,諸室震動,門戶洞開。

助手

(經過陰暗的長廊蹣跚走來)

多大的聲音,多猛的震盪!

樓梯在振動,牆壁在搖晃;

通過簌簌發抖的窗口,

我看出赫赫燭天的電光。

室內的地面在爆炸,

石灰和瓦礫紛紛從上落下。

各處門戶本已閂牢,

卻被神奇之力所抽拔。——

瞧那兒!多麼令人駭異!

一位巨人披上浮士德的皮衣!

乍看他的目光和手勢,

究竟是站着還是逃跑?

唉!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靡非斯陀

過來,我的朋友!你名叫尼科德牟斯。

助手

高貴的大人!這正是賤名,讓我們祈禱吧。

靡非斯陀

這倒不必!

助手

我真高興,你居然認識區區!

靡非斯陀

我很明白,你雖然上了年紀,

還是學生,是個白髮的老成人!

學者只是好學,因為他別無所能。

有人想搭一座簡便的紙牌房屋,

連最偉大的奇才也完工不成。

不過令師頗有學問,

誰不知道尊貴的瓦格納博士的大名,

他可算得當今學術界的第一偉人!

學術界全靠他獨力支撐,

使知識日積月累,不斷加增。

好學之士聞風響應,

簇擁着他如眾星之拱北辰。

只有他在講壇上大放光芒,

和聖彼德手執秘鑰一樣,

能打開地獄和天堂。

他冠冕群倫,彪炳輝煌,

任何令聞美譽都不能和他相抗:

連浮士德的名字也暗淡無光,

因為令師的發明是並世無雙。

助手

尊貴的大人,請您原諒,

如果我說話斗膽反對您的高見。

敝師完全不在乎你提的那些方面,

他的天性是以謙遜為先。

自從高貴的師祖無故隱遁,

敝師就一直是坐臥不寧;

非等到師祖回來他不安心。

這間書室照舊保存,

和浮士德博士離去以前一般光景,

它等待着他日歸來的舊主人。

我本人從不敢冒昧走進——

究竟今天轉了什麼好運?

四周牆壁似乎都感到震驚;

門柱搖動,門閂脫榫,

不然的話,連閣下也進不了門。

靡非斯陀

令師現在何處?

領我去見他,或請他來會晤!

助手


  

唉,他訂下非常嚴格的戒條!

我不知道好不好前去打擾。

他為了從事偉大的工作,

成年累月過着極幽靜的生活。

他原本是學者中最孱弱的一員,

現在竟變得和燒炭夫一般,

從耳根烏黑到鼻尖,

為吹火熏紅了雙眼。

每時每刻在渴望大功告成,

只有火鉗發出音樂的聲音。

靡非斯陀

難道他連我也不許走近?

我是來促進他幸福的人。

助手退場,靡非斯陀莊重地坐下。

我剛把這位子坐定,

就從後邊來了一位熟識的客人。

這一回他卻是嶄然一新:

會變得狂妄和驕傲透頂。

學士

在腐蝕中萎縮沮喪,

活着的時候就在死亡。

我們若不見機躲開,

可是今天我還要探悉什麼!

多年前不是到這兒來過?

那時我戰戰兢兢手足無措,

是個初出茅廬的老實小伙。

我相信鬍子老頭兒必然不錯,

把他們的空談一再揣摩。

他們從破舊的古本,

向我胡謅一些事情,

分明連自己也不相信,

卻用來浪費大好光陰。

怎麼?——在那斗室的後層,

還坐著一人模糊不清!

我近看時好不驚異:

他還披着那棕色的毛皮,

的確和我離開時一般光景,

粗糙的毛茸裹着全身!

當時他顯得能言會語,

因為我聽不懂他的意思;

但是我今天決不受欺,

老先生,如果冥河之水渾渾,

還不曾淹沒你那斜垂的禿頂,

你得認清現在來的學生,

已從學院的教鞭下長成。

我看你還是故我依然;

我卻今非昔比,你得刮目相看。

靡非斯陀

我頗高興鈴聲喚你來前,

當年我就不曾輕視台端;

毛蟲和蛹已經預言,

未來的花蝴蝶是多麼翩翩。

那時你對頭上鬈髮和領上花邊,

還懷着童稚般的快感——

你大概從不曾留過髮辮?——

我看你今天的髮式模仿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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