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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這年輕兄弟的話裡的重要意義還滿有份量呢,」威爾遜牧師先生補充說。「你怎麼看,尊敬的貝靈漢老爺?他為這可憐的女人所作的請求滿好吧?」
「確實不錯,」那長官回答,「並且還引證了這些論據,我們只好讓事情依舊如此嘍,至少,只要沒有人說這女人的閒話就行。不過,我們還是要認真,對這孩子要按時進行《教義問答手冊》的正式考核,這事就交給你和丁梅斯代爾先生吧。再有,到了適當時候,耍讓十戶長注意送她上學校和做禮拜。」
那年輕的牧師說完話之後,便離開人群,後退幾步,讓窗帘厚厚的褶襞住了他部分面孔;而陽光在地板上照出的他的身影,還在由於剛纔激昂的呼籲面顫抖。珠兒那野性子的輕靈小鬼,輕手輕腳地偷偷溜到他身旁,用雙手握住他的手,還把小臉貼在上面;那撫愛是那麼溫柔,而且還那麼從容,使得在一旁看著的海絲特不禁自問:「那是我的珠兒嗎?」然而她明白,這孩子的心中是有着愛的,不過這種愛通常是以激情的形式來表達的;她生來恐怕還沒有第二次這樣溫文爾雅呢。而牧師呢——除去追尋已久的女性的關心之外,再沒有這種孩子氣的愛的表示更為甜蜜的了,由於這種愛發自精神本能,因此似乎是在暗示着,我們身上確實具有一些值得一愛的東西——此時他環顧四周,將一隻手放在孩子的頭上,遲疑了一會兒,然後吻了她的額頭。小珠兒這種不尋常的溫情脈脈到此為止,她放聲笑着,朝大廳另一頭輕捷地蹦跳而去,威爾遜老先生甚至懷疑,她的腳尖是否觸到了地板。
「這小姑娘準是有魔法附體,我敢說,」他對丁梅斯代爾先生說。「她根本用不着老女巫的笤帚就能飛行!」「沒見過這樣的孩子!」老羅傑·齊靈渥斯評論說。「很容易在她身上看出她母親的素質。先生們,請你們想一想,耍分析這孩子的天性,要根據她的體態和氣質來對她的父親作出聰明的猜測,是不是超出了哲學家的研究範疇了呢?」
「不;在這樣一個問題上,要追蹤非宗教的哲學的暗示,是罪過的,」威爾遜先生說。「最好還是靠齋戒和祈禱來解決吧;而最好的辦法可能莫過于,留着這宗秘密不去管它,聽憑天意自然地揭示好了。這樣,每一個信奉基督的好男人,便都有權對這可憐的被遺棄的孩子,表示獎愛了。」
這件事就此圓滿地解決了,海絲特·白蘭便帶著珠兒離開了宅邸。在她們走下台階的時候,據信有一間小屋的格子窗給打開了,西賓斯太大把頭探出來,伸到陽光下,她是貝靈漢總督的姐姐,脾氣古怪刻毒,就是她,在若干年之後,作為女巫面被處決了。
「喂,喂!」她說,她那不祥的外貌象是給這座住宅的欣欣向榮的氣氛投上了一層陰影。「你們今晚願意同我們一道去嗎?樹林裡要舉行一次聯歡,我已經答應過那黑男人,海絲特·白蘭要來參加呢。」
「請你替我向他抱歉吧!」海絲特帶著凱旋的笑容回答說。「我得獃在家裡,照顧好我的小珠兒。要是他們把她從我手中奪走,我也許會心甘情願地跟你到樹林裡去,在黑男人的名冊上也簽上我的名字,而且還要用我的鮮血來簽呢!」
「我們下一次再在那兒見吧!」那巫婆皺着眉頭說罷,就縮回了腦袋。
如果我們假定,西賓斯太大和海絲特·白蘭之間的這次謀面有根有據而並非比擬象徵的話,那麼,年輕牧師反對拆散一個墮落的母親和因她的脆弱而誕生的女兒的論點,就已經得到了證明:這孩子早在此時就已輓救了她免墜撒旦的陷阱。
①指詹姆斯一世,斯圖亞特王朝的國王,
1567年起為蘇格蘭壬,
16O
3年繼伊麗莎白女王統治英國,
②《新約·馬太福音》言,赦洛提王氏壽,以施洗禮着約翰之頭盛于盤中,賞給舞姬汲莎羅美。
③l
5和
16世紀時聖誕節聯歡活動中,招定監督嬉閙遊戲的官員。
④《新約·啟示錄》雲,巴比倫的賣淫婦身穿紫紅色衣服。
□ 作者:霍桑
第九章 醫生
讀者會記得,在羅傑·齊靈渥斯的稱呼背後,還隱藏着另一個姓名,原來叫那姓名的人下了決心再不讓人提起。前面已經敘述過,在目睹海絲特·白蘭示眾的人群中,站着一個風塵仆仆的上了年紀的男人,他剛剛逃出危險的荒野,卻看到體現着他所希冀的家庭溫暖和歡樂的女人,在眾人面前作為罪孽的典型高高站在那裡。她那主婦的聲名任憑所有的人踐踏在腳下。在公共市場上,她周圍氾濫着對她醜行的種種議論。若是這些浪潮傳到她的親屬或是她身無暇疵時代的同伴那裡,除去染上她的恥辱之外,別無其它!這種恥辱,會隨原有關係的親密和神聖程度,而嚴格成比例地在親友中相應加以分配。那麼,作為與這個墮落的女人關係最親密和最神聖的一個人,既然他還有選揮的餘地,何必前來公開要求這份並非求之不得的遺產呢?他決心不同她在那受辱台上並肩而立。由於除海絲特·白蘭之外誰都不認識他,而且他還掌握著鎖鑰,讓她緘口不言,他打定主意將自己的姓名從人類的名單上勾銷;即使考慮到他原先的關係和利益,他也要從生活中徹底消失,就象他當真如早已風傳的那樣葬身海底了。這一目的一旦達到,就立刻湧現了新的利益,於是也就又有了新的目標;這個目標即使不是罪過的,也實在是見不得人的,但其力量之強,足以運用他的全部機能與精力去奮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