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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總是陳義過高的話,如就一般的眼光而論,大屁股總比小屁股為美。男子的屁股部是組織得很緊湊的,與女子的恰好相反。這種大小的相形,加上屁股部和活動有聯帶關係的觀感,再加上屁股部的健全發展是胎養與母道的基本條件。這些事實並在一起,就使大屁股為美的標準越來越牢不可破。
同時,我們千萬不要忘記,世界上高級的族類都是有大的屁股的。屁股大,表示骨盤也大。骨盤大,才可以容許大的頭顱的通過,而高級族類的頭顱也一定是大的。
一部分黑種人很羡慕有的族類大骨盆,並且進而就自己的骨盆的部分加以後天的培植,而成為所謂「脂肪腫臀的現象」(steatomata of the buttock 或steatopygia)這一部分黑人的骨盆本來最小,有小骨盆的因, 才有這種欣羡的心理與人工培植的努力的果,可見不是偶然的了。所謂脂肪腫臀,顧名思義,是由脂肪造成的,女子屁股及大腿上部的皮層下,本來有一片豐厚的脂肪,這層脂肪的畸形發展可以成為一種脂肪性的瘤,那就是脂肪腫臀了。真正的脂肪腫臀,現在只有非洲的布希曼(Bushman)與霍登圖(Hot tentot )兩族以及和他們有血緣關係的部落的女人才有。在其他的非洲民族裡,骨盆雖小,屁股卻也異常發達,只是不到脂肪腫的程度罷了。
有時候一個讚美大屁股的民族也往往讚美一般身體的肥胖。這也是很自然的,女人的肥胖,假如不大過分,也可以說是一個第二性徵,自有其吸引人的力量。這種對於一般肥胖的愛好也是一部分非洲民族的一個特點。大屁股的愛好與對妊娠時大肚子的讚美也有些聯帶關係。
中古時代的歐洲人把孕婦看做女性美的登峰造極而繪諸圖畫,便是一例了。
女子的屁股而外,在比較有高級文化的社會裡,最能夠引人入勝的第二性徵,首推女子的乳房了。在歐洲人中間,乳房的特別受人重視有一個很簡單的證明,就是,社會生活一面嚴禁肉體的裸露,一面卻又容許女子在雍容華貴衣冠齊楚的場合裡,多少把乳房暴露于外。反之,在所謂野蠻的族類裡,乳部卻不大受人注意,有的甚至于認為鼓起的乳峰是很難看的,而設法把它壓下去。這種看法,在近代的歐洲有時也有。
而在中古時代的歐洲,還相當流行。中古時代以苗條纖弱為女性美應有的標準,當然是不歡迎鼓起的乳峰的,所以當時女子的衣服也趨于狹窄一途,使鼓起的變為坦平。不過,到了文明更進的今日,這種看法是沒有了。
這倒又是和半開化的民族一樣,在這種民族中間,乳房的發展是很自然的。因為重看乳房,同時也注意到肥大的屁股,這一類的民族又用束腰的方法,使兩部分變本加厲地突出,古代流傳下來的緊身褲便是這些方法中的一個了。緊身褲的利用在歐洲人中最為普遍,在有些時代裡几乎普及婦女的全部,在別的民族飾裡也有。
還有一個顯著的第二性徵,就是男人的鬍鬚。它和女子的乳房與屁股不一樣,它的發達與否,雖和性的功能不無關係,這種關係卻不顯明,而不能用作一個指標。所以,我們只能把它當做一個純粹的性的飾品,可以和許多雄性動物在頭部所生的羽毛互相比較,例如公馬的鬣。鬚髯的培養是因時代與文明程度而有不同的,但在未開化的民族裡,培養的功夫最為精到。
這種民族甚至于把個人的鬍鬚認為與人格的神聖有關,不許侵犯。一但到文明社會,鬍鬚的一般價值便漸漸地減少,至于性擇的意義再也無人過問了。在古代的文明裡便已經有這種情形。初期的羅馬人是很講究鬍鬚與長髮的美觀的,但到了後期,風氣一變,鬍鬚成為從事學問的人的一種專利飾品。
只有讀書之人才配有這種莊嚴的標識,其他行業的人就沒有了。同時在羅馬,女人陰毛的拔掉也曾經成為一種時髦的習俗。在希臘人雕塑的女像裡,我們固然也找不到陰毛,但這不過是藝術上的一種習慣,顯然與實際的生活無關。在同時代的花瓶畫裡,所有的女像是布有陰毛的,甚至于在藝妓的裸體像上陰毛也還存在。
特洛伊的海倫(He
1en of Troy)是希臘女性美的典型人物,她的畫像裡也布有陰毛,其他就可想而知了。總之,人類對於毛髮的估價,因民族而異。但在一個民族之中,又往往因時代而各異其起。關於點,斯托爾(Stool)曾經有過一些詳細的討論。
有時候它的價值十分高, 在男人,它代表着人格的尊嚴華貴,在女人,它是美貌的一個至高無上的標識。但有時候它不免遭人厭棄,以至于被截除,被剔淨,甚至于被拔光。
這種愛惡無常的主要理由是不難尋找的。所有的毛髮系統當然和性的現象有聯帶的關係,但雖有關係,卻又沒有什麼確定的生物價值,有的不足為多,無的不足為少。所以,好噁心理就可以自由地發揮,因而形成種種不同的習俗。宗教中的禁慾主義的成分顯然是和毛髮作對的。
在古埃及就有這種情形,古爾蒙(Re my de Gourmont)說過一句很能夠揣摩政教家的心理的話:「人體的不道德必有所寄託,而最大的窩主是毛髮系統。」基督教是富有禁慾主義的色彩的,它當然也不免與毛髮作對,所以早年就極力反對蓄鬍鬚,後來又主張把陰毛剔除。就英國而言,及降至維多利亞女王的時代,一般人以為把陰毛在人像畫裡描繪出來是可以教人三日作嘔的事。總之,毛髮的存在在文明社會的眼光裡本來是一件不很典雅而有傷風化的現象,宗教既以維持風教自任,不可避免在這方面多花些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