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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柯波菲爾 - 196 / 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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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柯波菲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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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假如我沒猜錯,」斯賓羅先生說道,這時默德斯通小姐又從她的包裡拿出一紮用極好看的藍緞帶捆着的信,「這也是你寫的吧,科波菲爾先生?」

我懷着再畏怯不過的感覺從她手上接過那些信來,看到在頂上面寫着「從來就是我最親愛的屬於我的朵拉」,「我最愛的天使」,「我永遠最珍愛的」等這類字樣時,我的臉刷一下紅了,並低下了頭。


  

當我機械地把信交還他時,斯賓羅先生冷冷地說道,「不必了,謝謝你!我不要奪走你的這些信。默德斯通小姐,請往下說吧!」

那個文雅的人沉思着看看地毯,很刻毒地說道:

「我應當承認,在大衛·科波菲爾這件事上,我已對斯賓羅小姐有過一些時候的懷疑了。斯賓羅小姐和大衛·科波菲爾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注意了他們;那時,我得到的印象是不佳的。人心的邪惡是那樣——」

「小姐,」斯賓羅先生插進來說道,「請你只說事實吧。」

默德斯通小姐垂下眼帘搖搖頭,好像對這不客氣的打岔抗議一樣,然後苦着臉兒,一副了不起的樣子說道:

「既要我只說事實,我就只好幹巴巴地陳述了。也許應該講這程序。我已說過,先生,在大衛·科波菲爾這件事上,我已經對斯賓羅小姐有過一些時候的懷疑了。我時常想找到證實這些懷疑的證據,但沒有結果。

所以我忍住了,不曾對斯賓羅小姐的父親提過,」她這時嚴厲地看著他說道,「我知道,在這類事上,對出自良知的忠實職責之行為,通常是很難予以欣賞的。」

斯賓羅先生似乎完全被默德斯通小姐那男性化的嚴厲態度嚇住了,便求和似地擺擺手,想讓她那苛刻的神氣緩和一點。

「由於家弟的婚事,我請了一個時期的假;我回到諾伍德,」默德斯通小姐用一種輕蔑的口氣往下說道,「在斯賓羅小姐看望她的朋友米爾斯小姐回來時,我覺得斯賓羅小姐的態度比以前更有理由讓我懷疑,所以我嚴密地監視斯賓羅小姐。」

我親愛的天真的小朵拉,一點也沒覺察到這毒龍的眼光。

「我一直找不到證據,」默德斯通小姐又說道,「直到昨天夜晚為止。我覺得斯賓羅小姐接到她的朋友米爾斯小姐的信太多了;可是米爾斯小姐是她父親認為很好的閨友,」她又重重打擊了斯賓羅先生一下,「我沒有必要干涉。如果不允許我提到人性中與生俱來的邪惡,至少也可以——應該——允許我提一提誤予的信任。」

斯賓羅先生歉疚地小聲表示同意。

「昨晚喝過茶以後,」默德斯通小姐繼續說道,「我看見那只小狗在客廳裡又跳又滾又叫,咬着一個什麼東西。我對斯賓羅小姐說道:『朵拉,狗咬着什麼?那是紙呀!』斯賓羅小姐馬上把手伸進長袍,驚叫了一聲。我攔住她說道:『朵拉,我親愛的,讓我去辦吧。』」

哦,吉普,可恨的小狗,你這可惡的小東西,原來這都是你惹的呀!

「斯賓羅小姐,」默德斯通小姐說道,「想使我心軟,就用了親吻、針線盒、小件珠寶來收買我——我當然置之不理。我朝那只狗走去時,它縮到沙發下了。我費了很大的事,才用火箸把它從那兒趕了出來。它雖然被趕了出來,卻依然把信咬住不放;我冒着被它咬的危險奮力去搶那些信,它就把它咬得那麼緊,哪怕我把它提起來四腳懸空,它還是不肯放。

終於我把信拿到了手。讀完後,我就斷定斯賓羅小姐手中還有許多這樣的信;於是終於從她那兒拿到現在大衛·科波菲爾手中的那一札來。」

說到這兒,她停了下來,一面關上提包,一面閉上她的嘴,顯出不屈不撓的樣子。

「你已聽到默德斯通小姐的話了吧。」斯賓羅先生說道,「請問,科波菲爾先生,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彷彿看到我那整夜哭泣的美麗的小寶貝——彷彿看到處在無援的可憐的孤獨中的她——彷彿看到她那麼懇切地哀求那個鐵石心腸的女人——彷彿看到她徒勞地親吻那女人,獻上那針線盒、手飾——彷彿看到她完全是因了我而忍受那些難堪和苦惱——這樣想象使我那本可以多少振作點的自尊心大大受挫。恐怕有那麼一兩分鐘我渾身發顫,雖說我想儘力掩飾。

「我只能說,」我答道,「一切都是我的過失。朵拉——」

「是斯賓羅小姐,請你這樣稱呼她。」她父親很嚴厲地說。

「——受我的勸誘,」我吞下那比較生硬的稱呼往下說道,「才答應把這事隱瞞起來,我很後悔。」

「你太不應該了,先生,」斯賓羅先生說道,一面在火爐前的地毯上走來走去,由於他的領巾和背脊樑硬僵僵的,他只好用他整個身體來代替點頭以加重他的話:「你已經偷偷幹了一件不合禮法的事,科波菲爾先生。我帶一個上流人士到我家,不管他是19歲,29歲,或90歲,我總以信任之心以持。如果他濫用了我的信任,他就做了極不光彩的事,科波菲爾先生。」

「我也那麼認為,先生,我向你保證。」我回答道,「不過,我起先一點也沒想到。說真心話,斯賓羅先生,我起先一點也沒想到。我這樣愛斯賓羅小姐——」

「呸!胡說!」斯賓羅先生臉都紅了,「請你不要當我面說你愛我的女兒,科波菲爾先生!」

「如果我不這麼說,我能為我的行為辯護嗎,先生?」我很謙恭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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