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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儒學案 - 185 / 462
中國哲學類 / 黃宗羲 / 本書目錄
  

明儒學案

第185頁 / 共46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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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5頁

朗讀:

南大吉字元善,號瑞泉,陝之渭南人。正德辛未進士。授戶部主事,歷員外郎、郎中,出守紹興府,致仕。嘉靖辛丑卒,年五十五。

先生幼穎敏絶倫,稍長讀書為文,即知求聖賢之學,然猶豪曠不拘小節。及知紹興府,文成方倡道東南,四方負笈來學者,至於寺觀不容。先生故文成分房所取士也,觀摩之久,因悟人心自有聖賢,奚必他求?一日質於文成曰:「大吉臨政多過,先生何無一言?」文成曰:「何過?」先生曆數其事。文成曰:「吾言之矣。」先生曰:「無之。」文成曰:「然則何以知之?」曰:「良知自知之。」文成曰:「良知獨非我言乎?」先生笑謝而去。居數日,數過加密,謂文成曰:「與有其過而悔,不若先言之,使其不至於過也。」文成曰:「人言不如自悔之真。」又笑謝而去。居數日,謂文成曰:「身過可免,心過奈何?」文成曰:「昔鏡未開,可以藏垢,今鏡明矣,一塵之落,自難住腳,此正入聖之機也。勉之!」先生謝別而去。


  

闢稽山書院,身親講習,而文成之門人益進。入覲以考察罷官。

先生治郡以循,良重一時,而執政者方惡文成之學,因文成以及先生也。先生致書文成,惟以不得聞道為恨,無一語及於得喪榮辱之間。文成嘆曰:「此非真有朝聞夕死之志者不能也。”家居搆 西書院,以教四方來學之士。

其示門人詩云:“昔我在英齡,駕車詞賦場。朝夕工步驟,追蹤班與楊。中歲遇達人,授我大道方。歸來三秦地,墜緒何茫茫。

前訪周公跡,後竊橫渠芳。願言偕數子,教學此相將。」

[清] 黃宗羲

卷三十 粵閩王門學案

前言

嶺、海之士,學於文成者,自方西樵始。及文成開府贛州,從學者甚眾。文成言:「潮在南海之涯,一郡耳。一郡之中,有薛氏之兄弟子姪,既足盛矣,而又有楊氏之昆季。

其餘聰明特達,毅然任道之器,以數十。」乃今之着者,唯薛氏學耳。

西樵名獻夫,字叔賢。弱冠舉進士。為吏部主事,遷員外郎。陽明起自謫所,為主事,官階亞於西樵。

一日與語,西樵有當於心,即進拜稱弟子。未幾引疾歸。將十餘年,而大禮議起,西樵自家上疏,請追崇興獻帝后。召入,擢侍講學士,至禮部尚書,加太子太保。

復引疾歸。起兼武英殿大學士,未幾請歸。歸十餘年卒。贈太保,謚文襄。

薛尚賢以學行着於鄉,中離自虔歸,述其所聞於陽明者,尚賢說之,遂稟學焉。後官國子助教。

楊驥字仕德。初從甘泉游,卒業於陽明。陽明方征橫水,謂之曰:「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未幾卒。

甘泉謂其是內非外,失本體之自然,為文哀之。(《皇明書》言志墓,非也)

楊仕鳴與兄同學,初錄所聞,備載陽明之語,陽明以為不得其意。其後直書己意,所得反印可之。仕鳴言:「日用講求功夫,只是各依自家良知所及,自去其障,擴充以盡其本體,不可遷就氣習,以趨時好。」又謂東廓曰:「公往治舉子業,竭其才否?」東廓曰:「然。」曰:「今致良知,亦竭其才否?」東廓曰:「未能也。」曰:「微竭才,曷克見卓爾?竭才二字,希顏之的也。」東廓每舉斯語以告學者,亦未幾卒。

梁焯字日孚,南海人。登進士第。官至職方主事,以諫南巡被杖。武宗畜外國人為駕下人,日孚以法繩之,不少貸。

日孚嘗過贛,從陽明學,辨問居敬窮理,悚然有悟。同門冀闇齋死詔獄,日孚棺歛之。

鄭一初字朝朔,揭陽人。弘治乙丑進士。居紫陌山,閉門習靜,召為御史。陽明在吏部,因陳世傑請受學。

聞其說,以為昔多岐而今大道也。時朝朔已病,人勸其緩學,曰:「夕死可矣。」卒於浙。


  

閩中自子莘以外無着者焉。明衡字子莘,莆人也。父思聰,死宸濠之亂。子莘立志勇猛,與鄭善夫為古文。

陽明曰:「草木之花千葉者無實,其花繁者其實鮮。」嘉靖三年,以御史諫上隆興國而薄昭聖為非禮,下獄削籍歸。

行人薛中離先生侃

薛侃字尚謙,號中離,廣東揭陽人。舉正德十二年進士。疏乞歸養。從學王文成於贛,四年而後歸。

十六年授行人。丁母憂。服闋入京,聞文成訃。會同門南野諸子為位而哭。

使山東,謁孔、孟廟,刻《杏壇講授儀》。尋陞司正。張孚敬方用程篁墩舊議,改孔廟從祀。

先生請增祀象山、白沙,允祀象山。莊敬太子薨,嗣位久虛,先生私草一疏,引祖制,請於親藩中擇其親而賢者,迎取一人入京為守城王,以俟東宮生長,出封大國。初以示光祿卿黃宗明,宗明勸弗上。已示其同年太常卿彭澤。

澤傾險人也。時張孚敬、夏言交惡,澤方附孚敬,欲藉此以中言,即袖其疏,私於孚敬曰:「儲事上所諱言,而侃與言同年,若指侃疏為言所為,則罪不可解矣。」孚敬以為然。先錄其稿,進之於上曰:「言與侃之謀如此,姑勿發以待其疏入。」澤於是語先生曰:「張少傅見公疏甚喜,可亟上。」先生遂上。上大怒,逮至午門,會官鞫其主使,先生不服。澤微詞諷之,使連染於言。

先生瞋目視澤曰:「汝謂張少傅有意余言,趣我上之,於言何與?」都御史汪鋐,黨孚敬,攘臂謂言實使之。言拍案大罵,幾欲毆鋐,遂罷訊。上覆命武定侯郭勛、大學士翟鑾、司禮監官及九卿科道錦衣衛官用刑重鞫,先生曰:「以皇上之明,猶為彭所欺,況愚昧如侃者乎?」上乃出孚敬二密疏以示群臣,斥其冒嫉, 致仕去。澤遣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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