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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儒學案 - 101 / 4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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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儒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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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理人欲,同行異情,此正毫釐千里之幾,從良知精明流行,則文、武之好勇,公劉、太王之好貨色,皆是天理。若雜之以私慾,則桓、文之救魯、救衛,攘夷安夏,皆是人欲。先師所謂「須從根上求生死,莫向支流論濁清」。

有疑聖人之功異於始學者,曰:「王逸少所寫『上大人』,與初填硃模者,一點一直,不能一毫加損。」(以上《與呂涇野》)


  

小人之起私意,昏迷放逸,作好作惡,至於穿窬剽劫,何往非心,特非心之本體耳。水之過顙在山,至於滔天襄陵,何往非水,然非水之本體矣。戒懼以不失其本體,禹之所以行水也。隄而遏之,與聽其壅橫而不決不排,二者胥失之矣。

(《答曾弘之》)

世俗通病,只認得箇有才能,有勛業,有着述的聖人,不認得箇無技能,無勛業,無着述的聖人。(《與洪峻之》)

近有友人相語曰:「君子處世,只顧得是非,不須更顧利害。」仆答之曰:「天下真利害,便是天下真是非。即如捨生取義,殺身成仁,安得為害?而墦肉乞飽,壟上罔斷,安得為利?若論世情利害,亦有世情是非矣。」(《與師泉》)

吾輩病痛,尚是對景時放過,故辨究雖精,終受用不得。須如象山所云,「關津路口,一人不許放過」,方是須臾不離之學。(《與周順之》)

雲「商量家事,矛盾則有我,合同則留情,自是對景增減,又安能與千聖同堂,天地並位?」誠然,誠然。至以貨色名利,比諸霧靄魑魅,則有所未穩。形色天性,初非嗜欲,惟聖踐形,只是大公順應之,無往非日月,無往非郊野鸞凰。若一有增減,則妻子家事,猶為霧靄魑魅,心體之損益,其能免乎?凡人與聖人,對景一也。

無增減是本體,有增減是病症。今日亦無別法,去病症以複本體而已矣。(《與師泉》)

兩城有數條相問,大意主於收視斂聽,一塵不攖,一波不興,為未發之時。當此不攖不興,意尚未動,吾儒謂之存存,存存則意發即誠。仆答之曰:「收視是誰收?斂聽是誰斂?即是戒懼功課,天德王道,只是此一脈。所謂去耳目支離之用,全圓融不測之神,神果何在?不睹不聞,無形與聲,而昭昭靈靈,體物不遺,寂感無時,體用無界,第從四時常行,百物常生處,體當天心,自得無極之真。」(《與雙江》)

天命之性,純粹至善,昭昭靈靈,瞞昧不得,而無形與聲,不可睹聞。學者於此,無從體認,往往以強索懸悟,自增障蔽。此學不受世態點污,不賴博聞充拓,不須億中測度,不可意氣承擔,不在枝節點檢,亦不藉着述,繼往開來,凡有倚着,便涉聲臭。(《與郭平川》)

世之論者,謂曾子得之以魯,子貢失之於敏。果若而言,則敏劣於魯矣。古人學術,須到氣質脫化處,方是歸根覆命。億則屢中,是不免挨傍氣習,猶有倚着。

而戰戰兢兢,任重道遠,豈魯者所能了?故嘗謂「曾子能脫化得魯,故卒傳其宗;子貢不能脫化得敏,故終止於器。」(《與劉兩江》)

指其明體之大公而無偏也,命之曰中;指其明體之順應而無所乖也,命之曰和,一物而二稱。世之以中和二致者,是靜存動省之說誤之也;以性上不可添戒懼者,是猖狂而蹈大方之說誤之也。(《答高仰之》)

近來講學,多是意興,於戒懼實功,全不着力,便以為妨礙自然本體,故精神浮泛,全無歸根立命處。間有肯用戒懼之功者,止是點檢於事,為照管於念慮,不曾從不睹不聞上入微。

寂感無二時,體用無二界,如稱名與字。然稱名而字在其中,稱字而名在其中,故中和有二稱,而慎獨無二功,今執事毅然自信,從寂處、體處用功夫,而以感應、運用處為效驗,無所用其力,環起而議之,無一言當意者。竊恐有隱然意見,默制其中,而不自覺。此於未發之中,得無已有倚乎?倚於感,則為逐外,倚於寂,則為專內,雖高下殊科,其病於本性均也。

(以上《與余柳溪》)


  
來教謂「良知是人生一箇真種子,本無是非、可否、相對。而言是非、可否、相對,此知之屬氣者。」不知精明貞純、無非無否處,將不屬氣否?(《答雙江》)

過去未來之思,皆是失卻見在功夫,不免藉此以系其心。緣平日戒懼功疏,此心無安頓處,佛家謂之猢孫失樹,更無伎倆。若是視於無形,聽於無聲,洞洞屬屬,精神見在,兢業不暇,那有閒工夫思量過去,理會未來?故「憧憧往來,朋從爾思」,此是將迎病症。「思曰睿,睿作聖」,此是見在本體功程,毫釐千里。

(《答濮致昭》)

陽明夫子之平兩廣也,錢、王二子送於富陽。夫子曰:「予別矣!盍各言所學。”德洪對曰:「至善無惡者心,有善有惡者意,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畿對曰:「心無善而無惡,意無善而無惡,知無善而無惡,物無善而無惡。」夫子笑曰:“洪甫須識汝中本體,汝中須識洪甫功夫,二子打併為一,不失吾傳矣。」

聖門志學,便是志「不踰矩」之學。吾儕講學以修德,而日用踰矩處,乃以小過安之,何以協一?胸中一有所不安,自戒自懼,正是時時下學,時時上達,準四海,俟百聖,合德合明,只是一矩。(以上《青原贈處》)

東廓語錄

問「性固善也,惡亦不可不謂之性”。曰:“以目言之,明固目也,昏亦不可不謂之目。當其昏也,非目之本體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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