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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孔雀,自西苑飛集寶成朝堂,前親衛校尉高德儒見之,奏以為鸞,時孔雀已去,無可得驗,於是百官稱賀,詔以德儒誠心冥會,肇見嘉祥,拜朝散大夫。詔江都更造龍舟數千艘。龍舟成,送東都,宇文述勸煬帝幸江都,帝大悅,從之。群臣諫者盡斬之,宇文述死,帝以其子化及為屯衛將軍,次子智及為將作少監。帝至江都,巡江淮,郡官謁見者,專問禮餉豐薄,豐則超遷,薄則停解。由是郡縣竟為刻剝,以充貢獻。民外逼盜賊,內苦重賦,加之饑饉,採樹皮草根木葉而食;諸物盡,乃自相食。官倉充裕,群吏畏法,莫敢賑救。江都丞王世充以獻銅鏡屏風遷通守,又簡閲民間美女獻之,於是益寵任之。煬帝以唐公李淵為宏化郡留守,淵禦眾寬簡,人多附之。帝以淵相貌奇異,又名應圖讖,忌之。征詣行在,淵遇疾未謁,其甥王氏在後宮,帝問之曰:「汝舅來何遲?」王氏以疾對。帝曰:「可得死否?」淵聞之懼,因縱酒納賂以自晦。煬帝乃以淵為山西河東撫慰大使,承製黜陟,討捕群賊。
初,淵娶竇毅女,生建成、世民、元霸、元吉。世民聰明勇決,識量過人,見隋室方亂,陰有安天下之志。傾身下士,散財結客,鹹得其歡心。晉陽宮監裴寂,與劉文靜同宿,見城上烽火,寂嘆曰:「貪賤如此,復逢亂離,將何以自存!」文靜笑曰:「時事可知,吾二人相得,何憂貧賤?」文靜見李世民而異之,深自結納,謂寂曰:「此非常人,豁達類漢高,神武同魏祖,年雖少,命世才也。文靜坐與李密連婚,系太原獄,世民就省之。文靜曰:“天下大亂,非漢高光武之才,不能定也。」世民曰:「安知其無,但人不識耳。我來相省,非兒女之情,欲與君議大事也,計將安出?」文靜曰:「今主上南巡江淮,李密圍逼樂都,群盜殆以萬數。當此之際,有真主驅駕而用之,取天下如反掌耳。太原百姓,皆避盜入城,文靜為令數年,知其豪傑,一旦收集,可得十萬人。尊公所將之兵,復有數萬。一言出口,誰敢不從。以此乘虛入關,號令天下,不過半年,帝業成矣。」世民笑曰:「君言正合我意。」乃陰部署賓客,淵不之知也。世民乘間屏人說淵曰:「今主上無道,百姓困窮。晉陽城外,皆為戰場。大人若守小節,下有寇盜,上有嚴刑,危亡無日。不若順民心,興義兵,轉禍為福,此天授之時也。」淵大驚曰:「汝安得為此言?」明日,世民復說淵曰:“今盜賊日繁,遍于天下,大人受詔討賊,賊可盡乎?
第26回 四十年彈指過海內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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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大人勿疑。”淵嘆曰:「吾一夕思汝言,亦大有理,今日破家亡軀亦由汝,化家為國亦由汝矣。」先是,晉陽宮監裴寂以晉陽宮人私侍淵寢,淵從寂飲,酒酣。寂從容言曰:「二郎陰養死士,欲舉大事,正為寂以宮人侍公,恐事覺並誅,為此急計耳。眾情已協,公意如何?」淵曰:「吾兒誠有此謀,事已如此,當復奈何,正須從之耳!」
會煬帝以李淵不能禦寇,遣使執詣江都。淵大懼,世民與寂等復說淵曰:「事已迫矣,宜早定大計。」淵然之。適劉武周據汾陽,世民言于淵曰:「大人為留守,而盜賊竊據離宮,不早建大計,禍今至矣。」煬帝人業十三年五月,淵乃命世民與劉文靜等各募兵。旬日之間,眾至萬人,王威、高君雅見淵兵大集,疑有異志,欲討淵。淵使世民伏兵殺之。時文靜勸淵與突厥相結,資其士馬,以益兵勢,淵從之。遣使如突厥,突厥欲淵為帝,則以兵相助,淵不可。裴寂請尊天子為太上皇,立代王為帝,改易旗幟,雜用絳白,以示突厥。淵曰:「此可謂掩耳盜鈴,然逼于時事,不得不爾。」乃許之。命劉文靜出使,以此告突厥,且借兵。私謂文靜曰:「胡騎人中國,生民之大蠹也。」吾所以借兵者,恐劉武周引之,共為變患,聊欲借之,以為聲勢耳。數百人之外,無所用之。”淵使世民將兵擊西河郡,郡丞高德儒閉城拒守,攻拔之,執德儒至軍門。世民數之曰:「汝指野鳥為鸞,以欺人主取高官。吾興義兵,正為誅佞人耳。」遂斬之,其餘不戮一人,秋毫無犯,遠近聞之大悅。
世民等引兵還晉陽,往返凡九日。淵喜曰:「以此行兵,雖橫行天下可也。」遂定入關之計。秋七月,淵泓于元吉為太原太守,留守晉陽。淵帥甲士三萬發晉陽,立軍門誓眾,移檄郡縣,諭以尊立代王之意。隋代王侑遣宋老生帥精兵二萬屯霍邑,屈突通將驍果數萬屯河東以拒淵。會積雨,淵不得進,軍中乏糧,劉文靜未返。或傳突厥與劉武周乘虛襲晉陽,淵召將佐謀北還。
裴寂等皆以為不如還救糧本,更圖後舉。世民曰:「今禾菽被野,何憂乏糧?老生輕躁,一戰可擒。李密顧戀倉粟,未遑遠略。武周與突厥,外雖相附,內實相猜。武周雖遠利太原,豈可近忘馬邑?本興大義,當奮不顧身,以救蒼生。先入咸陽,號令天下。今遇小敵,遽爾班師,恐從義之眾一朝解體,還守太原,一城之地為賊耳,何以自全?」淵不聽,促令引發。世民將復入諫,會日暮,淵已寢。世民不得入,號哭于外,聲聞帳中。淵召問之,世民曰:「今兵以義動,進戰則克,退還則散。眾散于前,敵乘于後,死亡無日,何得不悲!」淵乃悟。
時左軍已發,世民乃與建成分道夜追左軍復返太原。運糧亦至。
八月雨霽,淵進軍趨霍邑,宋老生將兵三萬迎戰,世民以數千騎擊斬之,遂克霍邑。又克臨汾、絳郡,下韓城、馮翊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