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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與劍 - 174 / 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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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與劍

第174頁 / 共19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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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4頁

朗讀:

日本兒童生活有一個顯著的連續性聯結其前期和後期,這就是取得夥伴的承認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正是這一點,而不是絶對的道德標準,深深紮根於兒童心中。在兒童時代的前期,當他長大到會向母親撒嬌時,母親就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睡覺,他就會計較自己與兄弟姐妹們所得點心的多少,以判斷自己在母親心目中的地位。他能敏感地察覺遭到冷淡,甚至會問姐姐:「你是不是最疼愛我?」在童年的後期,他日益要放棄個人的滿足,其補償是得到「世人」的讚許和接納,其懲罰則是遭「世人」的譏笑。這當然是大多數文化對教育兒童所施加的壓力。但在日本,這種壓力則特別沉重。被「世人」拋棄,這在孩子心目中的形象就是母親嘲弄威脅要丟棄他。因此,在他整個一生中,被夥伴排斥比挨打還要可怕。他對嘲笑和排斥的威脅異常敏感,即使僅浮現在腦中也感到可怕。實際上,由於日本社會很少可能保持秘密,「世間」對一個人的所作所為幾乎钜細皆知,如果不同意,就可能把他排斥掉,這絶不是主觀想象。何況日本的房屋結構,薄薄的板壁既不隔音,白天又敞著。因此,沒有能力修築圍牆和庭院的人家,私生活就完全亮在外面。

日本人使用的某些象徵,有助於瞭解因兒童教養的不連續性而造成的兩面性格。幼年期建立的一面是「不知恥的自我」。這使他們成年後不免常對鏡自照,以窺測自己還保存多少兒時的天真。他們說,鏡子「反映永恆的純潔」,既不會培養虛榮心,也不會反映「妨我」,而是反映靈魂的深處。人會從中看到自己「不知恥的自我」。在鏡子中,他把自己的眼睛看作是靈魂之「窗」,這有助於使他作為一個「不知恥的自我」而生活。他在鏡子中看到理想的父母形象。據說頗有人為此而鏡子不離身。甚至有人在佛壇上放一面特別的鏡子,以靜觀自身,反省自己的靈魂。他「自己祭自己」,「自己拜自己」。這雖然不尋常,但並不費事。因為所有家庭的神龕上都放有鏡子作為神器。戰爭期間,日本的廣播電台曾特意播送過一首歌,讚揚幾位女學生自己掏錢買一面鏡子放在教室裡。人們毫不認為這是虛榮心的表現。而說這是她們心靈深處重新煥發的,為沉毅的目標而獻身的精神。對鏡自照是一種測試精神高尚的外觀活動。


  

在孩子心目中培植「觀我」觀念以前,日本人就已發生對鏡子的感情。他們照鏡時並未看見「觀我」,但鏡中所反映的自我恰如他們自己的童年時代一樣,自然是善良的,無需用「恥」來開導。他們賦予鏡子的這種象徵性也成為自我修養以求「圓熟」的基礎。在這種自我修養中,他們堅持不懈地消除「觀我」,以求復歸兒時的直率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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