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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起兵擊軌。吐谷渾為鮮卑支族,建牙西域,隨時叛服靡常,煬帝嘗遣將出征,部酋伏允,敗奔黨項,有子順曾入質隋朝,留居長安,隋末大亂,伏允收還故地,唐高祖與他連和,遣歸質子,伏允甚喜,願奉朝貢。至得高祖書,即發兵進逼河西,軌不得不出兵防禦,國內未免空虛。軌有屬將安修仁,受軌命為戶部尚書,與吏部尚書梁碩有隙,軌子仲琰,亦因碩傲不為禮,與修仁朋比譖碩,軌竟將碩鴆死。
碩嘗助軌有功,自被鴆死後,群下多懷疑懼,陰生貳心。修仁兄安興貴,卻在唐為官,嘗與修仁通書,得知河西虛實,於是上書唐廷,願詣涼州招軌。高祖召問興貴道「軌據有河西,僭稱皇帝。豈汝口舌所能下?」興貴道:「臣家居涼州,頗有宿望,為民夷所附。
弟修仁現在軌下,得軌信任,軌若聽臣,不必說了,否則臣伺隙以圖,亦無不濟。」高祖乃遣令西行,不數日已到涼州,由修仁替他先容,得進任左右衛大將軍。修仁因說軌道:「涼州偏僻,財力凋敝,雖有勝兵十萬,無險可扼,終難成事。且西北與戎狄為鄰,非我族類,必為我患。
今唐室席據京師,略定中原,戰必勝,攻必取,混一區宇,便在目前,若舉河西地歸唐,唐必世予封爵,就是漢朝竇融,也未足比擬了。」軌遲疑半晌,方奮然道:「唐為東帝,我豈不得為西帝?汝今從東來,莫非為唐做說客麼?」興貴忙謝道:「古人有言,『富貴不歸故鄉,如衣錦夜行。』今同宗均蒙委任,何敢生異?不過愚見所及,略表區區,可行與否,仍候鈞裁!」軌乃無言。興貴退出,即與修仁暗結諸胡,裡應外合,踏破大涼城。
軌戰敗被擒,由興貴兄弟,囚軌入都。高祖責他倔強,命斬西市,授興貴兄弟為左右武侯大將軍,各賜田宅及金帛,河西遂平,總計李軌興亡,只隔三年。鄧曉釋出獄中,入朝謝恩,舞蹈稱慶。高祖正色道:「汝非涼國使臣麼?國亡不慽,主死不悲,乃反欲取悅朕心,奸佞可知!汝事軌不忠,尚肯盡心事朕麼?」言畢,將曉斥退,可見馬屁亦不易拍。
曉赧顏自去。
高祖已無西顧憂,樂得鋭圖東略,偏沈法興僭號毗陵,自稱梁王,李子通僭號江都,自稱吳帝,真個是一波才平,一波又起。劉武周又猖獗得很,屢寇并州,齊王元吉,力不能拒,添了一個行軍總管裴寂,總道他老成練達,決勝無疑,誰知他一敗塗地,反把那晉州以北的城鎮,盡行失去。那齊王元吉,聞敗驚心,夜攜妻妾奔還長安,好好一座太原城,平白地讓與劉武周,險些兒將河東一帶,拱手畀人,這豈非出人意外麼?看官欲知唐軍敗狀,且先說明劉武周來歷。折入劉武周,也不肯使一直筆。
武周祖籍瀛州,隨父匡徙居馬邑,少善騎射,喜交豪傑,兄山伯嘗詈辱道:「汝擇交不慎,必覆吾宗。」武周竟赴洛陽,投入隋太仆楊義臣帳下,後隨煬帝征遼,得補校尉。未幾返至馬邑,太守王仁恭愛他驍勇,令統帳下親卒,隨侍左右,日久相狎,與仁恭侍兒有染,情好日深,他恐事發被誅,索性先下手為強,密結裡中惡少年,入殺仁恭,持首出徇郡中,無人敢動。姦淫好殺,怎得有好結果。
當下開倉賑窮,收得徒眾萬餘人,自稱太守,雁門丞陳孝意,虎賁郎將王智辯,合兵往攻,被他擊敗,乘勝入汾陽宮,掠得宮人,獻與突厥。突厥報以良馬,並贈狼頭纛一面,立他為定揚可汗,他遂僭稱皇帝,改元天興。適易州賊帥宋金剛,有眾萬餘,與魏刀兒連結。刀兒為竇建德所滅,金剛往援,也為所敗,乃率殘眾投奔武周,武周大喜,封為宋王,委以兵事。
金剛亦喜得知遇,願效馳驅。武周有妹及笄,尚未適人,此時正在擇婿,金剛獨出去故妻,做了自薦的毛遂,武周方有意籠絡,允把妹子嫁給了他。盜賊心腸,不謀而合。他遂勸武周進圖晉陽,南向爭天下。
武周命為西南道大行台,統兵三萬入寇,破榆次,拔介州,進攻并州及太原。唐左武衛大將軍姜寶誼,及行軍總管李仲文,出師往剿,俱為所擄。寶誼被殺,仲文逃歸。齊王元吉一再告急,高祖乃遣裴寂往征。
寂引軍至介休,駐營度索原,汲飲澗水。金剛遏住上流,寂軍無水可飲,移營他就。倉猝間為敵所乘,竟至全營潰亂,散亡略盡。寂一日一夜,奔回晉州。
元吉大懼,召司馬劉德威入議,德威也無法可施,勉強說了一個「守」字。元吉佯囑德威道:「汝率老幼守城,我領強兵出戰。」德威唯唯而出。誰意元吉託詞出兵,夜間挈着妻妾,一溜煙的逃歸長安。
補敘已完,下段是承接文字。於是宋金剛攻入晉州,劉武周攻入并州及太原。總管裴寂,日日退兵。寇鋒直逼絳州,陷入龍門,未幾又陷入澮州。
澮州附近,為虞泰二州,當然吃緊。寂並不往防,但絡繹發使,促州吏收民入城,焚民積聚。民驚擾愁怨,群思為亂。夏縣民呂崇茂,乘勢聚眾,起應武周,自稱魏王,四出劫掠。
寂連得警報,只好往剿崇茂,偏部下都不耐戰,一經對壘,便有退志。崇茂鼓眾殺來,眼見得寂軍倒退,紛紛潰散,寂也飛馬逃回,沒奈何拜本乞援。高祖令永安王李孝基,與陝州總管于筠,內史侍郎唐儉等,助剿崇茂,一面發出手敕,飭關中守將,嚴行堵禦,所有河東一帶,暫行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