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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散文大鑒 - 162 / 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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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散文大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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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過去的始終過去了,未來的還是未來。究竟感慨些什麼──我問自己。

一九三三,九,二八。 讓一點什麼給男人湖南文學陳祖芬


  

常常覺得男人可憐。

這是我看電視新聞的時候,看歐洲共同體什麼會議,或是世界首腦什麼會議的時候,常常感覺到的。偉大男性們穿著無一例外的西裝加領帶。只是顏色有所不同,甚至顏色也大抵相同。我就想,男人真可憐。

女人在任何場合都有各種不同的服裝。光是口紅的顏色、面孔的塗料都有不知多少個品種。女人的世界實在比男人要繽紛得多。叫男人發懵的化妝品世界,叫男人暈眩的內衣世界,叫男人永遠跟不上的變幻無窮的首飾和鞋跟,還有男人拱手出讓的零食世界,還有女人一定吃得比男人多的冰淇淋,還有還有。

其實,我從來不買化妝品,不去內衣世界,不買首飾。但是我希望看到女人們穿戴得體,新潮入時,盡情享用女人特有的世界。有錢沒錢也是可能盡情享用的。

會穿是一種享用,會看也是一種享用。我麼,一年四季地享用冰淇淋,心裡就有了底,就能無後顧之憂地一個勁兒寫文章,困了吃冰淇淋提神,餓了吃冰淇淋果腹。

男人寫文章,抽菸有尼古丁,吃像樣的飯食要燒、要煮,要花時間。當個男人太麻煩。

當然女人有很多麻煩的家務,還要麻煩地生孩子。不過家務勞動使女人小腦發達體態靈活延年益壽,撫育孩子使女人比男人更能體察人生滋味更具立體感,女性世界比之男性世界,從外形到內心都可能更豐富。

讓一點什麼給男人呢? 繞道羊城晚報劉國芳

我曾經看見一個老人在寒風凜冽中趟過撫河。老人在河邊把自己脫得一絲不掛,然後頂着衣服一步一步走下水去。我喊住老人,我說上游有橋,老人說曉得:我說下游有渡,老人也說曉得。但老人沒有回來,他一步一步離我遠去,在呼嘯的寒風中走向對岸。

在老人之前和老人之後,有無數年輕人也要過河,但在河邊他們停下了。他們問我附近有橋麼,我說上游10公里有橋,下游10公里有渡。年輕人聽了,立即離開河邊,或上或下繞道而去。有一個人,或許嫌路太遠,沒走,他脫了鞋,一步一步走進水中,但當冰涼的河水沒過膝蓋時,那人停住了。

繼而又一步一步走上岸來,穿好鞋離開河邊也繞道而去。

生命經不起消耗,那些年輕人,他們在繞道1020次或者1001000次之後,他們會發現自己也老了。

我無意勸人趟水過河,但生命,不管什麼人都應該珍惜。 熱愛生命文匯報謝友鄞

當我的骨灰匣落入墓穴時,我的兒子問眾人:「我爸還欠誰什麼嗎?」死靜。我的兒子說:「如果欠誰的,父債子還。」送靈的人們說:「不欠,不欠,讓老先生安心走吧。」我的兒子說:「那,埋吧。

」於是,一鍬鍬黃土紛紛揚揚地撒下,我的標誌豎立起來。

在我們遼西邊地,剛強的老百姓,能活到這個份上,能死到這個份上,心滿意足了。

不有負於人,成為生離死別的情結。使我感慨萬分!以飾演芝麻官徐九經一舉成名的朱世慧,在京劇《膏藥章》中,表演膏藥章在刑場上與寡婦拜花堂,怎麼也找不到真實的感覺。朱世慧和導演跑到監獄,與即將死去的犯人嘮嗑。死刑犯認為,這個世界欠他的!要煙抽,要吃喝,東張西望,跟看守和囚友點頭致意,居然千百年沒變還是那句愚蠢的話:「再過二十年又是一條漢子!」也有真魂出竅,尿唧了的。

朱世慧發現,不論失魂落魄的犯人,還是故作瀟灑的犯人,眼神都是茫然的。朱世慧抓住膏藥章「茫然」的眼神,將拜花堂演絶了。


  
洪承疇被清太祖俘獲,不降。清太后親臨囚室勸他,亦不從。太后出來後,對人說:「承疇無死意,彼尚拂其衣上塵,愛其衣,豈獨不惜身耶。」果然,洪承疇後來成了清朝的九鼎大臣。

我佩服清太后的眼力。

面對死亡,人類的任何偽飾都將被剝光,真情真性赤裸裸展露無遺,卑鄙、醜陋、美好、偉大,入詩入畫史不絶書。最近,我看到油畫《梅杜薩之筏》的攝影版。這幅畫是19世紀法國畫家籍裡柯,剃光了頭,鑽進畫室內8個月後,創作出來的傑作。

取材是真實的。181672日,法國梅杜薩號軍艦觸礁,即將沉沒。150多名軍人趕緊製做大木筏,跳上去後,高興得歡呼:「國王萬歲!」可是,經過連續無望的顛簸,饑渴和酷暑的折磨,許多人開始說胡話,虛幻。機械工程師覺得自己在意大利平原上旅行。

一位軍官說:「我給總督寫了封信,馬上就有人來救我們了。」麵包師卻深信沒有獲救的可能,投入滾滾波濤中。有幾個人撬開酒桶,灌醉自己,企圖忘卻死亡的痛苦。不料,他們瘋狂起來,砍斷纜繩,叫大家一塊完蛋。

人們去攔阻,爆發一場激烈的搏鬥。有個叫多米尼克的機械工,被扔進海裡後,哀嚎求救。工程師可憐他,跳下水,抓住他的頭髮,將他拖回木筏上。但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甦醒後的當天夜裡,又加入第二次暴動。

待前後三次暴亂平息後,筏子上屍體橫布。

兩個黑人士兵,饑渴到極點,將最後一桶酒剜個洞,用吸管偷酒喝。被發現後,扔進大海裡,筏子上早已宣佈過這個規定。軍人們把刺刀彎成大魚鈎,釣鯊魚。

鯊魚咬住一扯,魚鈎又變成筆直的刺刀了。鯊魚遊走,筏子漫上海水,士兵們的傷口被鹹水浸泡,慘叫不絶。筏子上剩下27個人了,其中15個還能支撐一段時間,其餘的受傷太重,神志不清,不大可能熬下去。但在他們斷氣前,還會消耗掉一些几乎不能動的酒和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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