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金兵大入,一日,有二騎舉旗若將渡者,淮民倉皇爭斫舟纜,覆溺者眾,建康震動。 適謂人心一搖,不可複製,惟劫砦南人所長,乃募市井悍少並帳下願行者,得二百人,使採石將徐緯統以往。 夜過半,遇金人,蔽茅葦中射之,應弦而倒。 矢盡,揮刀以前,金人皆錯愕不進。 黎明,知我軍寡來追,則已在舟中矣。 覆命石跋、定山之人劫敵營,得其俘馘以歸。 金解和州圍,退屯瓜步,城中始安。 又遣石斌賢渡宣化,夏侯成等分道而往,所向皆捷。 金自滁州遁去。 時羽檄旁午,而適治事如平時,軍須皆從官給,民以不擾。 淮民渡江有舟,次止有寺,給錢餉米,其來如歸。 兵退,進寶文閣待制、兼江、淮制置使,措置屯田,遂上堡塢之議。 初,淮民被兵驚散,日不自保。 適遂於墟落數十里內,依山水險要為堡塢,使復業以守,春夏散耕,秋冬入堡,凡四十七處。 又度沿江地創三大堡:石跋則屏蔽採石,定山則屏蔽靖安,瓜步則屏蔽東陽、下蜀。 西護歷陽,或連儀真,緩急應援,首尾聯絡,東西三百里,南北三四十里。 每堡以二千家為率,教之習射。 無事則戍,以五百人一將。 有警則增募新兵及抽摘諸州禁軍二千人,並堡塢內居民,通為四千五百人,共相守戍。 而制司于每歲防秋,別募死士千人,以為劫砦焚糧之用。 因言堡塢之成有四利,大要謂:「敵在北岸,共長江之險,而我有堡塢以為聲援,則敵不敢窺江,而士氣自倍,戰艦亦可以策勛。 和、滁、真、六合等城或有退遁,我以堡塢全力助其襲逐,或邀其前,或尾其後,制勝必矣。 此所謂用力寡而收功博也。 」三堡就,流民漸歸。 而侂冑適誅,中丞雷孝友劾適附侂冑用兵,遂奪職。 自後奉祠者凡十三年,至寶文閣學士、通議大夫。 嘉定十六年,卒,年七十四。 贈光祿大夫,謚文定。 適志意慷慨,雅以經濟自負。 方侂冑之慾開兵端也,以適每有大仇未復之言重之。 而適自召還,每奏疏必言當審而後發,且力辭草詔。 第出師之時,適能極力諫止,曉以利害禍福,則侂冑必不妄為,可免南北生靈之禍。 議者不能不為之嘆息焉。 戴溪,字肖望,永嘉人也。 少有文名。 淳熙五年,為別頭省試第一。 監潭州南嶽廟。 紹熙初,主管吏部架閣文字,除太學錄兼實錄院檢討官。 正錄兼史職自溪始。 升博士,奏兩淮當立農官,若漢稻田使者,括閒田,諭民主出財,客出力,主客均利,以為救農之策。 除慶元府通判,未行,改宗正簿。 累官兵部郎官。 開禧時,師潰于符離,溪因奏沿邊忠義人、湖南北鹽商皆當區畫,以銷後患。 會和議成,知樞密院事張岩督師京口,除授參議軍事。 數月,召為資善堂說書。 由禮部郎中凡六轉為太子詹事兼秘書監。 景獻太子命溪講《中庸》、《大學》,溪辭以講讀非詹事職,懼侵官。 太子曰:「講退便服說書,非公禮,毋嫌也。 」覆命類《易》、《詩》、《書》、《春秋》、《論語》、《孟子》、《資治通鑒》,各為說以進。 權工部尚書,除華文閣學士。 嘉定八年,以宣奉大夫、龍圖閣學士致仕。 卒,贈特進、端明殿學士。 理宗紹定間,賜謚文端。 溪久于宮僚,以微婉受知春官,然立朝建明,多務秘密,或議其殊乏骨鯁雲。 蔡幼學,字行之,溫州瑞安人。 年十八,試禮部第一。 是時,陳傅良有文名于太學,幼學從之遊。 月書上祭酒芮燁及呂祖謙,連選拔,輒出傅良右,皆謂幼學之文過其師。 孝宗聞之,因策士將置首列。 而是時外戚張說用事,宰相虞允文、梁克家皆陰附之。 幼學對策,其略曰:「陛下資雖聰明而所存未大,志雖高遠而所趨未正,治雖精勤而大原不立。 即位之始,冀太平旦暮至。 奈何今十年,風俗日壞,將難扶持;紀綱日亂,將難整齊;人心益搖,將難收拾;吏慢兵驕,財匱民困,將難正救。 」又曰:「陛下恥名相之不正,更制近古,二相併進,以為美談。 然或以虛譽惑聽,自許立功;或以緘默容身,不能持正。 」蓋指虞允文、梁克家也。 又曰:「漢武帝用兵以來,大司馬、大將軍之權重而丞相輕。 公孫弘為相,衛青用事,弘苟合取容,相業無有。 宣、元用許、史,成帝用王氏,哀帝用丁、傅,率為元始之禍。 今陛下使姨子預兵柄,其人無一才可取。 宰相忍與同列,曾不羞恥。 按其罪名,宜在公孫弘上。 」蓋指張說也。 帝覽之不懌,虞允文尤惡之。 遂得下第,教授廣德軍。 丁父憂,再調潭州。 執政薦于朝,帝許之,且問:「年幾何矣?何以名幼學?」參政施師點舉《孟子》「幼學壯行」之語以對。 上佇思,慨然曰:「今壯矣,可行也。 」遂除敕令所刪定官。 首言:「大恥未雪,境土未復,陛下睿知神武,可以有為。 而苟且之議,委靡之習,顧得以緩陛下欲為之心。 」孝宗喜曰:「解卿意,欲令朕立規模爾。 」尋以母憂去。 光宗立,以太學錄召,改武學博士。 踰年,遷太學,擢秘書省正字兼實錄院檢討官,遷校書郎。 時光宗以疾不朝重華宮,幼學上封事曰:「陛下自春以來,北宮之朝不講。 比者壽皇愆豫,侍從、台諫叩陛請對,陛下拂衣而起,相臣引裾,群臣隨以號泣。 陛下退朝,宮門盡閉,大臣累日不獲一對清光。 望日之朝,都人延頸,遷延至午,禁衛飲恨。 市廛軍伍,謗誹籍籍,旁郡列屯,傳聞疑怪,變起倉卒,陛下實受其禍。 誠思身體髮膚壽皇所與,宗社人民壽皇所命,則疇昔慈愛有感乎心,可不獨出聖斷,復父子之歡,弭宗社之禍!」疏入,不報。 寧宗即位,詔求直言。 幼學又奏:「陛下欲盡為君之道,其要有三:事親、任賢、寬民,而其本莫先於講學。 比年小人謀傾君子,為安靖和平之說以排之。 故大臣當興治而以生事自疑,近臣當效忠而以忤旨擯棄,其極至于九重深拱而群臣盡廢,多士盈庭而一籌不吐。 自非聖學日新,求賢如不及,何以作天下之才!自熙寧、元豐而始有免役錢,有常平積剩錢,有無額上供錢;自大觀、宣和而始有大禮進奉銀絹,有贍學糴本錢,有經制錢;自紹興而始有和買折帛錢,有總制錢,有月樁大軍錢;至于茶鹽酒榷、稅契、頭子之屬,積累增多,較之祖宗無慮數十倍,民困極矣。 」 幼學既論列時政,其極歸之聖學。 帝稱善,將進用之。 時韓侂冑方用事,指正人為「偽學」,異論者立黜。 幼學遂力求外補,特除提舉福建常平。 陛辭,言:「今除授命令徑從中出,而大臣之責始輕;諫省、經筵無故罷黜,而多士之心始惑。 或者有以誤陛下至此耶!」侂冑聞之不悅。 既至官,日講荒政。 時朱熹居建陽,幼學每事咨訪,遂為御史劉德秀劾罷,奉祠者凡八年。 起知黃州,改提點福建路刑獄,未行。 有勸侂冑以收召海內名士者,乃召幼學為吏部員外郎。 入見,言:「高宗建炎間減婺州和買絹折羅事,因諭輔臣曰:‘一日行得如此一事,一年不過三百六十事而已。 ’陛下除兩浙丁錢,視高宗無間,然而兵事既開,諸路罹鋒鏑轉餉之艱,江、湖以南有調募科需之擾,惟陛下以愛惜邦本為念。 」遷國子司業、宗正少卿,皆兼權中書舍人。 侂冑既誅,餘黨尚塞正路,幼學次第彈繳,竄黜尤眾,號稱職。 遷中書舍人兼侍講。 故事,閣門、宣贊而下,供職十年,始得路都監若鈐轄。 侂冑壞成法,率五六年七八年即越等除授,有已授外職猶通籍禁闥者,幼學一切釐正。 第32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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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第32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