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元年冬,召還,改官,賜五品服。 上在維揚,粘罕將自東平歷泗、淮以窺行在,宰臣汪伯彥、黃潛善以為李成餘黨不足畏,上召百官各言所見。 葉夢得請上南巡,阻江為守,張俊亦奏敵勢方張,宜且南渡。 守獨抗疏,上防淮渡江利害六事,又別疏言金人犯淮甸之路有四,宜擇四路帥守繕兵儲粟以捍禦之。 疏再上,又請詔大臣惟以選將治兵為急,凡不急之務,付之都司、六曹。 二相滋不悅,遂建議遣守撫諭京城,守聞命即就道。 三年正月,還,奏金人必來,願早為之圖,上惻然。 除起居郎兼直學士院。 金人果渡淮,上幸臨安。 遷御史中丞。 苗、劉既平,詔赦百官,表奏皆守與李邴分為之。 守論宰相朱勝非不能思患預防,致賊猖獗,乞罷政,疏留中不出,既而勝非竟罷政。 呂頤浩初相,舉行司馬光之言,欲併合三省,詔侍從、台諫集議。 守言光之所奏,較然可行,若更集眾,徙為紛紜。 既而悉無異論,竟合三省為一。 上幸建康,呂頤浩、張浚葉議將奉上幸武昌為趨陝之計。 時方拜浚為宣撫處置使,身任陝、蜀,守與諫議大夫滕康皆持不可,曰:「東南今日根本也,陛下遠適,則奸雄生窺伺之心。 況將士多陝西人,以蜀近關陝,可圖西歸,自為計耳,非為陛下與國家計也。 」守又陳十害,至殿廬謂康曰:「幸蜀之事,吾曹當以死爭之。 」上曰:「朕固以為難行。 」議遂寢。 六月,久雨恆陰,呂頤浩、張浚皆謝罪求去,詔郎官以上言闕政。 初,守為副端時嘗上疏曰:「陛下處宮室之安,則思二帝、母后穹廬毳幕之居;享膳羞之奉,則思二帝、母后膻肉酪漿之味;服細暖之衣,則思二帝、母后窮邊絶塞之寒苦;操與奪之柄,則思二帝、母后語言動作受制於人;享嬪禦之適,則思二帝、母后誰為之使令;對臣下之朝,則思二帝、母后誰為之尊禮。 思之又思,兢兢慄慄,聖心不倦,而天不為之助順者,萬無是理也。 」至是復申前說,曰:「今罪己之詔數下,而天未悔禍,實有所未至耳。 」且曰:「天時人事至此極矣,陛下睹今日之勢與去年孰愈?而朝廷之措置施設,與前日未始異也。 俟其如維揚之變而後言之,則雖斥逐大臣,無救于禍。 漢制災異策免三公,今任宰相者,雖有勛勞,然其器識不足以斡旋機務。 願更擇文武全材、海內所共推者,親擢而並用之。 上書論事,或有切直,宜加褒擢以來言路。 」 先是,守嘗論呂頤浩不可獨任,張浚不可西去,與上意異,乞補外。 除禮部侍郎,不拜,上命呂頤浩至政事堂,諭以正人端士不宜輕去,守始受命。 殿中侍御史趙鼎入對,論守無故下遷,上曰:「以其資淺。 」鼎曰:「言事官無他過,願陛下毋沮其氣。 」於是遷翰林學士、知制誥。 九月,拜端明殿學士、同簽書樞密院事。 扈從由海道至永嘉,回至會稽。 四年五月,除參知政事,守嘗薦汪伯彥,沈與求劾其短,以資政殿學士提舉洞霄宮。 未幾,知紹興府。 尋以內祠兼侍讀,守力辭,改知福州。 時右司員外郎張宗臣請令福建築城,守奏:「福州城于晉太康三年,偽閩增廣至六千七百餘步,國初削平已久,公私困弊,請俟他年。 」遂止。 尋以變易度牒錢百萬餘緡輸之行在,助國用。 時劉豫導金人寇淮,上次平江,諸將獻俘者相踵,守聞之,上疏曰:「今以獻俘誠皆金人,或借諸國,則戮之可也。 至如兩河、山東之民,皆陛下赤子,驅迫以來,豈得已哉?且諭以恩信,貸之使歸,願留者亦聽,則賊兵可不戰而潰。 」金人既遁,詔諸將渡江追擊,守覆上疏,以敵情難測,願留劉光世控禦諸渡。 上既還臨安,又詔問守以攻戰之利、守備之宜、綏懷之略、措置之方,守言: 明詔四事,臣以為莫急於措置,措置苟當,則余不足為陛下道矣。 臣請言措置之大略,其一措置軍旅,其二措置糧食。 神武中軍當專衛行在,而以余軍分戍三路,一軍駐于淮東,一軍駐于淮西,一軍駐鄂、岳或荊南,擇要害之處以處之。 使北至關輔,西抵川、陝,血脈相通,號令相聞,有唇齒輔車之勢,則自江而南可奠枕而臥也。 然今之大將皆握重兵,貴極富溢,前無祿利之望,退無誅罰之憂,故朝廷之勢日削,兵將之權日重。 而又為大將者,萬一有稱病而賜罷,或卒然不諱,則所統之眾將安屬耶?臣謂宜拔擢麾下之將,使為統制,每將不過五千人,棋布四路,朝廷號令徑達其軍,分合使令悉由朝廷,可以有為也。 何謂措置軍食?諸軍既分屯諸路,則所患者財谷轉輸也。 祖宗以來,每歲上供六百餘萬,出於東南轉輸,未嘗以為病也。 今宜舉兩浙之粟以餉淮東,江西之粟以餉淮西,荊湖之粟以餉鄂、岳、荊南。 量所用之數,責漕臣將輸,而歸其餘於行在,錢帛亦然,恐未至于不足也。 錢糧無乏絶之患,然後戒飭諸將,不得侵擾州縣,以復業之民戶口多寡,為諸將殿最,歲核實而黜陟之。 如是措置既定,俟至防秋,復遣大臣為之統督,使諸路之兵首尾相應,綏懷之略亦在是矣。 究其本原,則在陛下內修德而外修政耳。 閩自范汝為之擾,公私赤立,守在鎮四年,撫綏凋瘵,且請于朝,蠲除福州所貸常平緡錢十五萬。 累請去郡,以提舉萬壽觀兼侍讀召還,甫兩月,復引病丐去,知平江府,力丐祠以歸。 六年十二月,召見,即日除參知政事,明日兼權樞密院事。 七年,張浚罷劉光世兵柄,而欲以呂祉往淮西撫諭諸軍,守以為不可,浚不從,守曰:「必曰改圖,亦須得聞望素高、能服諸將之心者乃可。 」浚不聽,遂有酈瓊之變。 及台諫父章論浚,禦批安置嶺表,赴鼎不即行,守力解上曰:「浚為陛下捍兩淮,罷劉光世,正以其眾烏合不為用,今其驗矣,群臣從而媒櫱其短,臣恐後之繼者,必以浚為鑒,誰肯為陛下任事乎?」浚謫永州,守亦引咎請去,弗許。 八年正月,上自建康將還臨安,守言:「建康自六朝為帝王都,江流險闊,氣象雄偉,且據都會以經理中原,依險阻以捍禦強敵,可為別都以圖恢復。 」鼎持不可,守力求去,以資政殿大學士知婺州,尋改洪州,兼江南西路安撫使。 入對,時江西盜賊未息,上問以弭盜之策,守曰:「莫先德政,伺其不悛,然後加之以兵。 」因請出師屯要害。 既至部,揭榜郡邑,開諭禍福,約以期限,許之自新,不數月盜平。 後徙知紹興府。 會朝廷遣三使者括諸路財賦,所至以鞭撻立威,韓球在會稽,所斂五十餘萬緡。 守既視事,即求入覲,為上言之,詔追還三使。 時秦檜當國,不悅,守亦不自安,復奉祠。 建康謀帥,上曰:「建康重地,用大臣有德望者,惟張守可。 」至鎮數月薨。 守嘗薦秦檜于時宰張浚,及檜為樞密使,同朝。 一日,守在省閣執浚手曰:「守前者誤公矣。 今同班列,與之朝夕相處,觀其趨向,有患失之心,公宜力陳于上。 」守在江右,以郡縣供億科擾,上疏請蠲和買,罷和糴。 上欲行之,時秦檜方損度支為月進,且日憂四方財用之不至,見守疏,怒曰:「張帥何損國如是?」守聞之,嘆曰:「彼謂損國,乃益國也。 」卒謚文靖。 孫抑,戶部侍郎。 富直柔,字季申,宰相弼之孫也。 以父任補官。 少敏悟,有才名。 靖康初,晁說之奇其文,薦于朝,召賜同進士出身,除秘書省正字。 第9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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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第9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