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言:「張子奭使夏州回,元昊復稱臣,然乞歲賣青鹽十萬石,兼欲就京師互市諸物,仍求增歲給之數。 臣以謂西鹽數萬石,其直不下錢十餘萬緡。 況朝廷已許歲賜二十五萬,若又許其賣鹽,則與遺契丹物數相當。 使契丹聞之,則貪得之心生矣。 況自德明之時,累乞放行青鹽,先帝以其亂法,不聽。 及請之不已,追德明弟入質而許之,是則以彼難從之事,杜其意也。 蓋鹽,中國之大利,又西戎之鹽,味勝解池所出,而出產無窮。 既開其禁,則流於民間,無以堤防矣。 兼聞張子奭言,元昊自拒命以來,收結人心,鈔掠所得,旋給其眾,兵力雖勝,用度隨窘。 當此之時,尤宜以計困之,安得汲汲與和,曲徇其請乎?」 時陝西經略招討副使韓琦、判官尹洙還朝,甫建議請詔琦等,條四路將官能否,為上、中、下三等,黜其最下者。 保州兵變前,有告者,大臣不時發之。 甫因言樞密使副當得罪,使,乃杜衍也。 邊將劉滬城水洛于渭州,總管尹洙以滬違節度,將斬之。 大臣稍主洙議,甫以謂:「水洛通秦、渭,于國家為利,滬不可罪。 」由是罷洙而釋滬。 衍屢薦甫,洙與甫素善者,而甫不少假借,其鯁亮不私如此。 甫嘗言參知政事陳執中不學亡術,不可用。 帝難之,由是求補外,不許。 其後奏丁度因對求進用,帝曰:「度未嘗請也。 」度乞與甫辯,且指甫為宰相杜衍門人。 乃以右司諫出知鄧州,徙安州,歷江東、兩浙轉運使。 范仲俺知杭州,多以便宜從事。 甫曰:「范公,大臣也。 吾屈于此,則不得伸于彼矣。 」一切繩之以法,然退未嘗不稱其賢。 再遷尚書兵部員外郎,改直史館、知陝州,徙晉州。 為河東轉運使、三司度支副使,遷刑部郎中、天章閣待制、河北都轉運使,留為侍讀。 卒,特贈右諫議大夫。 甫性勁果,善持論,有文集七卷,著《唐史記》七十五卷。 每言唐君臣行事,以推見當時治亂,若身履其間,而聽者曉然,如目見之。 時人言:「終日讀史,不如一日聽孫論也。 」《唐史》藏秘閣。 謝絳,字希深,其先陽夏人。 祖懿文,為杭州鹽官縣令,葬富陽,遂為富陽人。 父濤,以文行稱,進士起家,為梓州榷鹽院判官。 李順反成都,攻陷州縣,濤嘗畫守禦之計。 賊平,以功遷觀察推官,權知華陽縣。 亂亡之後,田廬荒廢,詔有能占田而倍入租者與之,於是腴田悉為豪右所占,流民至無所歸。 濤收詔書,悉以田還主。 改秘書省著作佐郎、知興國軍。 還,以治行召對長春殿,命試學士院。 會契丹入寇,真宗議親征,時曹、濮多盜,而契丹聲言趨齊、鄆,以濤知曹州。 屬縣賦稅多輸睢陽助兵食,是歲霖潦,百姓苦于轉送,濤悉留不遣。 奏曰:「江、淮漕運,日過睢陽,可取以餉軍。 願留曹賦繇廣濟河以饋京師。 」轉運使論以為不可,詔從濤奏。 嘗使蜀還,舉所部官三十餘人。 宰相疑以為多,濤曰:「有罪,願連坐之。 」奉使舉官連坐,自濤始。 久之,用馮拯薦,復召試,以尚書兵部員外郎直史館,遂兼侍御史知雜事。 真宗山陵靈駕所經道路,有司請悉壞城門、廬舍,以過車輿象物。 濤言:「先帝車駕封祀,儀物大備,猶不聞有所毀撤,且遺詔從儉薄。 今有司治明器侈大,以勞州縣,非先帝意,願下少府裁損之。 」進直昭文館,累官至太子賓客。 絳以父任試秘書省校書郎,舉進士中甲科,授太常寺奉禮郎、知汝陰縣。 善議論,喜談時事,嘗論四民失業,累數千言。 天禧中,上疏謂宋當以土德王天下。 時大理寺丞董行父,請用天為統,以金為德。 詔兩制議,皆言:「用土德,則當越唐上承于隋;用金德,則當越五代紹唐。 而太祖實受終周室,豈可弗遵傳繼之序?」絳、行父議皆黜不用。 楊億薦絳文章,召試,擢秘閣校理、同判太常禮院。 丁母憂,服除,仁宗即位,遷太常博士。 用鄭氏《經》、唐故事議宣祖非受命祖,不宜配享感生帝,請以真宗配之。 翰林學士承旨李維以為不可。 尋出通判常州。 天聖中,天下水旱、蝗起,河決滑州,絳上疏曰: 去年京師大水,敗民廬舍,河渠暴溢,幾冒城郭;今年苦旱,百姓疫死,田谷焦槁,秋成絶望:此皆大異也。 按《洪範》、京房《易傳》皆以為簡祭祀,逆天時,則水不順下;政令逆時,水失其性,則壞國邑,傷稼穡;顓事者知,誅罰絶理,則大水殺人;欲德不用,茲謂張,厥災荒;上下皆蔽,茲謂隔,其咎旱:天道指類示戒,大要如此。 陛下夙夜勤苦,思有以上塞時變,固宜策告殃咎,變更理化,下罪己之詔,修順時之令,宣群言以導壅,斥近幸以損陰。 而聖心優柔,重在改作,號令所發,未聞有以當天心者。 夫風雨、寒暑之於天時,為大信也;信不及於物,澤不究于下,則水旱為沴。 近日製命,有信宿輒改,適行遽止,而欲風雨以信,其可得乎?天下之廣,萬幾之眾,不出房闥,豈能盡知?而在廷之臣,未聞被數刻之召,吐片言之善,朝夕左右,非恩澤即佞幸,上下皆蔽,其應不虛。 昔兩漢日食、地震、水旱之變,則策免三公,以示戒懼。 陛下進用丞弼,極一時之選,而政道未茂,天時未順,豈大臣輔佐不明邪?陛下信任不篤邪?必若使之,宜推心責成,以極其效;謂之不然,則更選賢者。 比來奸邪者易進,守道者數窮,政出多門,俗喜由徑。 聖心固欲盡得天下之賢能,分職受業;而宰相方考賢進吏,無敢建白。 欲德不用之應,又可驗矣。 今陽驕莫解,蟲孽漸熾,河水妄行。 循故道之跡,行尋常之政,臣恐不足回靈意、塞至戒。 古者,谷不登則虧膳,災屢至則降服,凶年不塗塈。 願下詔引咎,損太官之膳,避路寢之朝,許士大夫斥諱上聞,譏切時病。 罷不急之役,省無名之斂,勿崇私恩,更進直道,宣德流化,以休息天下。 至誠動乎上,大惠浹于下,豈有時澤之艱哉! 仁宗嘉納之。 會修國史,以絳為編修官,史成,遷祠部員外郎、直集賢院。 時濤官西京,且老矣,因請便養,通判河南府。 又論:「唐室麗正、史官之局,並在大明、華清宮內。 太宗皇帝肇修三館,更立秘閣于升龍門左,親為飛白書額,作贊刻石閣下。 景德中,圖書浸廣,真宗皇帝益以內帑四庫。 二聖數嘗臨幸,親加勞問,遞宿廣內者,有不時之召。 人人力道術、究藝文,知天子尊禮甚勤,而名臣高位,繇此其選也。 往者遭遘延燔,未遑中葺,或引兩省故事,別建外館,直舍卑喧,民櫩叢接。 大官衛尉,供擬滋削,虧體傷風,莫茲為甚。 陛下未嘗迂翠華、降玉趾,寥寥冊府,不聞輿馬之音,曠有日矣。 議者以謂慕道不篤于古,待士少損于前。 士無延訪之勤,而因循相尚,不自激策,文雅漸弊,竊為聖朝惜之。 願闢內館,以恢景德之制。 」詔可。 絳雖在外,猶數論事。 奏言:「近歲不逞之徒,託言數術,以先生、處士自名,禿巾短褐,內結權幸,外走州邑,甚者矯誣詔書,傲忽官吏。 請嚴禁止。 嘗以墨敕賜封號者,追還之。 」 還權開封府判官,言: 蝗亙田野,坌人郛郭,跳擲官寺,井郾皆滿。 魯三書螟,《谷梁》以為哀公用田賦虐取於民。 朝廷斂弛之法,近於廉平,以臣愚所聞,似吏不甚稱而召其變。 凡今典城牧民,有顓方面之執:才者掠功取名,以嚴急為術,或辯偽無實,數蒙獎錄;愚者期會簿書,畏首與尾。 二者政殊,而同歸於弊。 第32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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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中》
第32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