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润州承王国清乱,窦易直倾府库赉军,赀用空殚,而下益骄。 德裕自检约,以留州财赡兵,虽俭而均,故士无怨。 再期,则赋物储牜刃。 南方信禨巫,虽父母疠疾,子弃不敢养。 德裕择长老可语者,谕以孝慈大伦,患难相收不可弃之义,使归相晓敕,违约者显置以法。 数年,恶俗大变。 又按属州非经祠者,毁千余所,撤私邑山房千四百舍,寇无所廋蔽。 天子下诏褒扬。 敬宗立,侈用无度,诏浙西上脂朅妆具,德裕奏:「比年旱灾,物力未完。 乃三月壬子赦令,常贡之外,悉罢进献。 此陛下恐聚敛之吏缘以成奸,雕窭之人不胜其敝也。 本道素号富饶,更李锜、薛苹,皆榷酒于民,供有羡财。 元和诏书停榷酤,又赦令禁诸州羡余无送使。 今存者惟留使钱五十万缗,率岁经费常少十三万,军用褊急。 今所须脂朅妆具,度用银二万三千两,金百三十两,物非土产,虽力营索,尚恐不逮。 愿诏宰相议,何以俾臣不违诏旨,不乏军兴,不疲人,不敛怨,则前敕后诏,咸可遵承。 」不报。 方是时,罢进献,不阅月,而求贡使者足相接于道,故德裕推一以讽它。 又诏索盘绦缭绫千匹,复奏言:「太宗时,使至凉州,见名鹰,讽李大亮献之,大亮谏止,赐诏嘉叹。 玄宗时,使者抵江南捕、翠鸟,汴州刺史倪若水言之,即见褒纳。 皇甫询织半臂、造琵琶捍拨、镂牙筩于益州,苏颋不奉诏,帝不加罪。 夫、镂牙,微物也。 二三臣尚以劳人损德为言,岂二祖有臣如此,今独无之?盖有位者蔽而不闻,非陛下拒不纳也。 且立鹅天马,盘绦掬豹,文彩怪丽,惟乘舆当御。 今广用千匹,臣所未谕。 昔汉文身衣弋绨,元帝罢轻纤服,故仁德慈俭,至今称之。 愿陛下师二祖容纳,远思汉家恭约,裁赐节减,则海隅苍生毕受赐矣。 」优诏为停。 自元和后,天下禁毋私度僧。 徐州王智兴绐言天子诞月,请筑坛度人以资福,诏可。 即显募江淮间,民皆曹辈奔走,因牟撷其财以自入。 德裕劾奏:「智兴为坛泗州,募愿度者,人输钱二千,则不复勘诘,普加髡落。 自淮而右,户三丁男,必一男剔发,规影傜赋,所度无算。 臣阅度江者日数百,苏、常齐民,十固八九,若不加禁遏,则前至诞月,江淮失丁男六十万,不为细变。 」有诏徐州禁止。 时帝昏荒,数游幸,狎比群小,听朝简忽。 德裕上《丹扆六箴》,表言:「‘心乎爱矣,遐不谓矣’,此古之贤人笃于事君者也。 夫迹疏而言亲者危,地远而意忠者忤。 臣窃惟念拔自先圣,遍荷宠私,不能竭忠,是负灵鉴。 臣在先朝,尝献《大明赋》以讽,颇蒙嘉采。 今日尽节明主,亦由是也。 」其一曰《宵衣》,讽视朝希晚也;二曰《正服》,讽服御非法也;三曰《罢献》,讽敛求怪珍也;四曰《纳诲》,讽侮弃忠言也;五曰《辨邪》,讽任群小也;六曰《防微》,讽伪游轻出也。 辞皆明直婉切。 帝虽不能用其言,犹敕韦处厚谆谆作诏,厚谢其意。 然为逢吉排笮,讫不内徙。 时亳州浮屠诡言水可愈疾,号曰「圣水」,转相流闻,南方之人,率十户僦一人使往汲。 既行若饮,病者不敢近荤血,危老之人率多死。 而水斗三十千,取者益它汲,转鬻于道,互相欺訹,往者日数十百人。 德裕严勒津逻捕绝之,且言:「昔吴有圣水,宋、齐有圣火,皆本妖祥,古人所禁。 请下观察使令狐楚填塞,以绝妄源。 」从之。 帝方惑佛老,祷福祈年,浮屠方士,并出入禁中。 狂人杜景先上言,其友周息元寿数百岁,帝遣宦者至浙西迎之,诏在所驰驿敦遣。 德裕上疏曰:「道之高者,莫若广成、玄元;人之圣者,莫若轩辕、孔子。 昔轩辕问广成子治身之要,曰:‘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 无劳子形,无摇子精,乃可长生。 慎守其一,以处其和。 故我脩身千二百岁矣,形未尝衰。 ’又曰:‘得吾道者上为皇,下为王。 ’玄元语孔子曰:‘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是皆无益于子之身。 ’陛下脩轩后之术,物色异人,若使广成、玄元混迹而至,告陛下之言,亦无出于此。 臣虑今所得者,皆迂怪之士,使物淖冰,以小术欺聪明,如文成、五利者也。 又前世天子虽好方士,未有御其药者。 故汉人称黄金可成,以为饮食器则寿。 高宗时刘道合、玄宗时孙甑生皆能作黄金,二祖不之服,岂非以宗庙为重乎?傥必致真隐,愿止师保和之术,慎毋及药,则九庙尉悦矣。 」息元果诞谲不情,自言与张果、叶静能游。 帝诏画工肖状为图以观之,终帝世无它验。 文宗即位,乃逐之。 太和三年,召拜兵部侍郎。 裴度荐材堪宰相,而李宗闵以中人助,先秉政,且得君,出德裕为郑滑节度使,引僧孺协力,罢度政事。 二怨相济,凡德裕所善,悉逐之。 于是二人权震天下,党人牢不可破矣。 逾年,徙剑南西川。 蜀自南诏入寇,败杜元颖,而郭钊代之,病不能事,民失职,无聊生。 德裕至,则完残奋怯,皆有条次。 成都既南失姚、协,西亡维、松,由清溪下沫水而左,尽为蛮有。 始,韦皋招来南诏,复巂州,倾内资结蛮好,示以战阵文法。 德裕以皋启戎资盗,其策非是,养成痈疽,第未决耳。 至元颖时,遇隙而发,故长驱深入,蹂剔千里,荡无孑遗。 今瘢夷尚新,非痛矫革,不能刷一方耻。 乃建筹边楼,按南道山川险要与蛮相入者图之左,西道与吐蕃接者图之右。 其部落众寡,馈餫远迩,曲折咸具。 乃召习边事者与之指画商订,凡虏之情伪尽知之。 又料择伏瘴旧獠与州兵之任战者,废遣狞耄什三四,士无敢怨。 又请甲人于安定,弓人河中,弩人浙西。 繇是蜀之器械皆犀锐。 率户二百取一人,使习战,贷勿事,缓则农,急则战,谓之「雄边子弟」。 其精兵曰南燕保义、保惠、两河慕义、左右连弩;骑士曰飞星、鸷击、奇锋、流电、霆声、突骑。 总十一军。 筑杖义城,以制大度、青溪关之阻;作御侮城,以控荣经犄角势;作柔远城,以厄西山吐蕃;复邛崃关,徙巂州治台登,以夺蛮险。 第66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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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書》
第66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