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練,不知何許人也,亦不知其名字。 先是李順興語默不恆,好言未然之事,當時號為李練,世人以強類之,故亦呼為練焉。 容貌長壯,有異於人,神情敞怳,莫之能測。 意欲有所說,逢人輒言;若值其不欲言,縱苦加祈請,不相酬答。 初聞其言,略不可解,事過後,往往有驗。 恆寄住諸佛寺,好行人家,兼歷造王公邸第。 所至,人皆敬信之。 晉公護未誅前,練曾手持一瓠,到護第門外抵破曰:「瓠破子苦。 」時柱國、平高公侯伏龍恩深被任委,強練至龍恩宅,呼其妻元氏及其妾媵並婢仆等,並令連席而坐。 諸人以逼夫人,苦辭不肯。 強練曰:「汝等一例人耳,何有貴賤。 」遂逼就坐。 未幾而護誅,諸子並死;龍恩亦伏法,仍籍沒其家。 建德中,每夜上街衢邊樹,大哭釋迦牟尼佛,或至申旦。 如此者累月,聲甚哀苦。 俄而廢佛、道二教。 大象末,又以一無底囊,歷長安市肆告乞,市人爭以米麥遺之。 強練張囊受之,隨即漏之於地。 人或問之,強練曰:「但欲使諸人見盛空耳。 」至隋開皇初,果移都于龍首山,城遂空廢。 後莫知其所終。 又有蜀郡衛元嵩者,亦好言將來事,蓋江左寶志之流。 天和中,遂著詩,預論周隋廢興及皇家受命,並有徵驗。 尤不信釋教,嘗上疏極論之。 庾季才,字叔弈,新野人也。 八世祖滔,隨晉元帝過江,官至散騎常侍,封遂昌侯,因家于南郡江陵縣。 祖詵,《南史》有傳。 父曼倩,光祿卿。 季才幼穎悟,八歲誦《尚書》,十二通《易》,好占玄象,居喪以孝聞。 梁湘東王繹引授外兵參軍。 西台建,累遷中書郎,領太史,封宣昌縣伯。 季才固辭太史,梁元帝曰:「漢司馬遷歷世居掌,魏高堂隆猶領此職,卿何憚焉!」帝亦頗明星曆,謂曰:「朕猶慮禍起蕭牆。 」季才曰:「秦將入郢,陛下宜留重臣,作鎮荊陝,還都以避其患。 」帝初然之,後與吏部尚書宗懍等議,乃止。 俄而江陵覆滅。 周文帝一見,深加優禮,令參掌太史,曰:「卿宜盡誠事孤,當以富貴相答。 」初,荊覆亡,衣冠士人,多沒為賤。 季才散所賜物,購求親故。 周文問:「何能若此?」季才曰:「郢都覆敗,君信有罪,縉紳何咎,皆為賤隷?誠竊哀之,故贖購耳。 」周文乃悟曰:「微君,遂失天下之望。 」因出令,免梁浮為奴婢者數千口。 武定二年,與王褒、庾信同補麟趾學士,累遷稍伯大夫。 後宇文護執政,問以天道徵祥,對曰:「頃上台有變,不利宰輔,公宜歸政天子,請老私門。 」護沈吟久之,曰:「吾本意如此,但辭未獲免。 」自是漸疏。 及護夷滅,閲其書記,有假托符命,妄造異端者,皆誅。 唯得季才兩紙,盛言緯候,宜免政歸權。 帝謂少宗伯斛斯徵曰:「季才甚得人臣之禮。 」因賜粟帛,遷太史中大夫。 詔撰《靈台秘苑》,封臨潁縣伯。 宣帝嗣位,加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及隋文帝為丞相,嘗夜召問天時人事,季才曰:「天道精微,難可悉察。 竊以人事卜之,符兆已定,季才縱言不可,公得為箕、潁事乎?」帝默然久之曰:「吾今譬騎武,誠不得下矣。 」因賜以彩帛曰:「愧公此意。 」大定元年正月,季才上言:「今月戊戌平旦,青氣如樓闕,見國城上。 俄而變紫,逆風西行。 《氣經》云:『天不能無雲而雨,皇王不能無氣而立。 』今王氣已見,須即應之。 二月,日出卯入酉,居天之正位,謂之二八之門。 日者人君之象,人君正位,宜用二月。 其月十三日甲子,甲為六甲之始,子為十二辰之初。 甲數九,子數又九,九為天數。 其日即是驚蟄,陽氣壯發之時。 昔周武王以二月甲子定天下,享年八百;漢高帝以二月甲午即帝位,享年四百。 故知甲子、甲午為得天數。 今月甲子,宜應天受命。 」上從之。 開皇元年,授通直散騎常侍。 帝將遷都,夜與高熲、蘇威二人定議。 季才旦奏:「臣仰觀玄象,俯察圖記,龜兆允襲,必有遷都。 且漢營此城,經今將八百歲,水皆鹹鹵,不甚宜人,願為遷徒計。 」帝愕然,謂熲等曰:「是何神也!」遂發詔施行。 賜季才絹布及進爵為公。 謂曰:「朕自今已後,信有天道。 」於是令季才與其子質撰《垂象》、《地形》等志。 謂曰:「天道秘奧,推測多途,執見不同,不欲令外人干預此事,故令公父子共為之。 」及書成奏之,賜米帛甚優。 九年,出為均州刺史。 時議以季才術藝精通,有詔還委舊任。 以年老,頻求去職,優旨每不許。 會張冑玄歷行,及袁充言日景長,上以問季才,因言充謬。 上大怒,由是免職,給半祿歸第。 所有祥異,常令人就家訪焉。 仁壽三年,卒。 季才局量寬弘,術業優博,篤于信義,志好賓游。 常吉日良辰,與琅邪王褒、彭城劉珏、河東裴政及宗人信等為文酒之會。 次有劉臻、明克讓、柳{巧言}之徒,雖後進,亦申游款。 撰《靈台秘苑》一百二十捲,《垂象志》一百四十二卷,《地形志》八十七卷,並行于世。 子質,字行脩。 早有志尚,八歲誦梁元帝《玄覽》、《言志》等十賦,拜童子郎。 仕隋,累遷隴州司馬。 大業初,授太史令。 操履貞懿,立言忠鯁,每有災異,必指事面陳。 煬帝多忌刻,齊王暕亦被猜嫌。 質子儉時為齊王屬,帝謂質曰:「汝不能一心事我,乃使兒事齊王。 」由是出為合水令。 八年,帝親伐遼東,征至臨渝,問東伐克不。 對曰:「伐之可克,不願陛下親行。 」帝作色曰:「朕今總兵至此,豈可未見賊而自退!」質曰:「願安駕住此,命將授規,事宜在速,緩必無功。 」帝不悅曰:「汝既難行,可住此也。 」及師還,授太史令。 九年,復征高麗,又問:「今段何如?」對猶執前見。 帝怒曰:「我自行尚不能克,遣人豈有成功?」帝遂行。 既而楊玄感反,斛斯政奔高麗,帝大懼,遽歸。 謂質曰:「卿前不許我行,當為此耳。 今玄感成乎?」質曰:「今天下一家,未易可動。 」帝曰:「熒惑入鬥,如何?」對曰:「鬥,楚分,玄感之封。 今火色衰謝,終必無成。 」十年,帝自西京將往東都。 質諫宜鎮撫關內,使百姓歸農,三五年,令四海少豐,然後巡省。 帝不悅。 質辭疾不從,帝聞之怒,遣馳傳鎖質詣行在所。 至東都下獄,竟死獄中。 子儉,亦傳父業,兼有學識。 仕歷襄武令、元德太子學士、齊王屬。 義寧初,為太史令。 第45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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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第45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