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答道,「整個半天假都在鎮上度過。 你前腳走,我後腳便跟了來。 我雖沒有看到你,說不定一直離你不遠。 你聽,又在響炮了。 」 「是監獄船上放炮嗎?」我問道。 「嗯!又有幾個鳥兒從牢籠中逃走了。 天黑以來,炮聲就連續不斷。 待會兒你就又會聽到開炮的。 」 所說不假,我們還沒有走出幾碼遠,一聲熟悉的炮響就轟鳴着迎面傳來,在濃霧中顯得略為嘶啞,並且沿著河邊的低地沉悶地滾動而去,彷彿正在追趕着逃犯,並且在恐嚇着他們。 「多麼美好的黑夜被炮聲破壞了,」奧立克說道,「我真懷疑今天晚上他們怎麼樣把從籠中逃出的飛鳥射下來。 」 這一話題觸動了我的心,於是我默默地想起心思來。 而沃甫賽先生,這時儼然是今天晚上那出悲劇中的伯父,由於出自真心,但沒有得到好報,好像正在坎布威爾他自己的花園中大聲地冥思默想。 至于奧立克,他雙手放在插袋裏,拖着沉重的腳步在我身邊慢慢地走着。 這時,天色非常黑暗,非常潮濕,地上又非常泥濘,我們一面走,一面在泥地上濺出嘩啦嘩啦的水聲。 不時地,在我們前方又發出了信號炮彈的聲音,又沿著河邊低地沉悶地滾動而去。 我只顧自己行走並想著心事。 沃甫賽先生在他那大聲的冥思默想中已死過三次,和藹地死於坎布威爾,拚命爭戰地死於波斯華斯田野,歷盡痛苦地死於格拉斯伯利。 奧立克有時嘟噥着:「加勁打啊,加勁打啊,老克萊門!舉起有力的臂膀,用力打啊,老克萊門!」我想他一定喝了酒,但是沒有喝醉。 我們就這樣回到村子。 沿路經過三個快樂的船伕酒店時,已經是十一點鐘了,可是店裡十分忙亂,使我們大為吃驚。 酒店的門大開着,亮着和平常不同的燭光,看來都是在匆忙之中點着也在匆忙之中放在那兒的,而且散放在四處。 沃甫賽先生一頭鑽了進去,想打探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以為一定是抓住了逃犯。 他進去後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出來了,而且是慌忙跑出來的。 他腳步沒停,對我說道:「皮普,你家裡出了事,快跑回去吧!」 「出了什麼事?」我緊跟上他問道。 奧立克也緊跟在我的旁邊。 「我也不很清楚,好像是喬·葛奇裡不在家的時候有人進去幹了壞事,看來是逃犯干的。 你們家有人被打傷了。 」 我們只顧拚命地跑,也就沒有心思再談什麼了。 我們匆匆忙忙沒有停留地一口氣跑進了廚房。 這時,廚房裡擠滿了人,全村的人都來了,還有些人站在院子裡。 廚房裡有一個外科醫生,喬也在那裡,還有不少婦女。 他們都站着。 這些不請自到的人們一看到我便退向兩側讓我進去。 這時,我才知道我姐姐出了事情。 她現在躺在光光的地板上,全無意識,一動不動。 原來,在她面對著爐火時,不知道什麼人在她後腦上狠狠地打了一記,把她打昏在地。 她作為喬的妻子,現在已經命中注定,再也不能對他胡亂指責、暴跳如雷了。 第十六章 我滿腦子裡裝着喬治·巴恩威爾,因此一開始自然而然地想到,我一定被懷疑和襲擊我姐姐的案情有關,或者說因為我總歸是她的至親,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對我的恩惠很大,所以比起別人來我更是一名合理的懷疑對象。 但是第二天在明朗的日光下,我開始重新考慮這個問題,加上又聽到了在我四周的許多人的議論,我改變了觀點,得出了更加合理的看法。 昨天晚上,喬到三個快樂的船伕酒家,從八點一刻到九點三刻都在那裡抽菸。 他在酒店裡時,我姐姐正在廚房門口站着。 有一位農夫從我家門口經過,我姐姐還和他互道過晚安。 這個人說看到她的時候一定在九點鐘之前,不過十分準確的時間他就說不出了(他的確也想說得準確些,不過越想倒反而越糊塗了)。 十點缺五分時喬回到家,當即就發現她被人擊倒在地上,立刻叫人們來幫忙。 當時爐火還是像往常一樣燒得旺旺的,蠟燭的燭花也不是很久沒剪過了,不過燭光已經被吹熄了。 第5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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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程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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